許久，思維都凝滯在那個點上，像是被誰點了暫停一般。

他的聲音沒有西鳳聽弦的好聽，卻總會時不時讓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像是不忍心觸碰般，小心翼翼。

她猜中了他的想法是一回事，聽到她親口承受卻是另一回事。

許久，秦玥都沒有挪開手，如往常一樣，給她輸入暖暖的真氣。那種安心的感覺又一次自四肢百骸涌上來，楚娫沒由來的覺得窩心。

半晌，她努力地挪動那唯一能動的指頭，在他手心慢慢劃動。

“我可以的。”

空氣沉寂了，若不是他沒有離開的手，她都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坐在那里。楚娫心里突然有一絲慌亂，這慌亂來得莫名，她有些猝不及防。

“真不知道你以前是個什么樣子！”很輕的語氣，像是感慨，又像是嘆息。

以前嗎？說出來會不會把他嚇到！楚娫心情很輕松，悄然一笑。

她看不見，此時也聽不到。所以她不知道此時房間了還有個人。

空氣里浮動著淡淡的沉水香，若輕紗似流水，又仿佛一雙溫柔的手安撫著她的心，如幼時搖籃邊的安眠曲，安詳嫻靜。

秦玥仔細查探了下窗外，小心關好門窗，然后貌似閑適地立在窗邊，淡淡的眼神落在床邊。

“這是解藥。”來人站了許久，眼神凝在床上躺著的人，半天才挪開，自懷中掏出一包東西。

秦玥卻沒伸手去接，“即便用那個方法，公主也不一定能回來。你還是決定要那樣嗎？”

岑梒握了握拳，面色有些難看，“不是我做的決定。”

他也不想這樣。從小到大，總有些人把什么國家大業的巨大壓力放在他的肩頭，他不明白為什么一定要承擔這些，他只是想自由地活著還不行嗎？他不要尊貴的地位，也不要敵國的財富。

他只要自由。

“你可以拒絕。”秦玥立時接話，音調略略抬高。兩人都察覺到了，眼神在空中交錯，岑梒心中一動，“你……”

“沒有。”秦玥避開，頓了下才道：“這‘蝕骨’有多痛，你我是最清楚不過的。你知不知道，她連一聲都沒喊！”

岑梒心頭一凜，當年秦玥中毒的狀況，他是親眼見過的，那慘狀他畢生不愿再見第二遍。抬眼看去，卻瞧見秦玥有些發愣的神色，心下不忍，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你那時不過是個孩子！”

“楚娫那一副孱弱的身子骨年紀也不大，可她抗住了。一聲都不吭，她是個女孩子啊！”秦玥別過頭去，“會有哪種女孩子有這樣強大的毅力！她定然經歷過些很痛苦的事情，才會這樣！”

岑梒原本被秦玥激得有些難堪的心情，忽然平靜下來，望著秦玥有些迷惘的神情，緩聲道：“你同情她。”陳述的語氣。

秦玥也不掩藏：“是。我同情她。正因為我經歷過，才會感同身受。更何況她還只是個女孩子！”

真的只是感同身受嗎？這句話，岑梒沒有說出來，他不敢承擔說出來的代價，如果結果是他想的那樣的話。這個男人有多決絕，他是見過的。

這一下的猶豫，讓岑梒禁不住自嘲，他到底只敢在嘴上倔強著，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燕清。他到底是逃不過。

緊握的雙拳，骨節發白。秦玥不在看他一眼，情緒也沉了下來，“你既然決定了，就走遠些吧。這姑娘就算是睡著，也有辦法讓你后悔！”

岑梒一怔，他……

為什么要這樣呢？就讓他看著她，日日夜夜被良心煎熬著，承受著奪人性命的痛苦不好嗎，為什么要讓他遠離，用逃避來躲過良心的譴責。

“快走吧。我沒下多少，她快醒了。”秦玥不耐地催促。

“把那藥倒在浴桶了，每次泡兩個時辰，每天兩次。三天就能痊愈。”岑梒最后看了一眼，然后，騰身躍出，很快便消失不見。許久，秦玥才沉沉地嘆息了一聲。

當年神仙般的人物，如今卻落拓成這樣，到底該怪誰呢？他轉過頭，看著那張安然的睡顏，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貌似應該怪你！可是如果不是這樣，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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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按著楚娫之前所設想好的那樣進行著，路上再沒有出現攔截的人或怪物。本來該是跟計劃一樣的，唯一的偏差就是楚娫受了傷，另外就是多了兩個人。

說起那兩個人，楚娫就想感慨一下世道不公。那個尉遲且風中的蠱，據說是一種比較高級的蠱毒，只有中蠱的頭三天會感到渾身疼痛，然后慢慢失去知覺，然后就慢慢恢復過來后，便于常人無異。當施蠱者或者借用某種媒介發出指示或者暗示時才會受到控制，清醒時被控的記憶就會消失。

真是難以用科學解釋的神奇物種啊！

蠱，這種東西在現代時她也接觸過，還是一次在國內做任務時了解的，但是那個案子是有人借著血吸蟲作怪。當然血吸蟲，在古典文獻中也被稱為是“水蠱”，但這個血吸蟲明顯不是這種層次的。至于那些什么金蠶蠱、蛇蠱、蜈蚣蠱、針蠱之流，就只在傳說中了，可信度太低了，所以她還真就不信這世上有這種東西。

如此真實地接觸到蠱，這還真是頭一次，就如同還魂一樣，讓她又重新認識了下這個神奇的世界。

接到楚娫的示意，秦玥笑得十分欠揍地靠過去，擺出一副，你看離了本少你就活不下去了吧。

說起來也真是神奇，楚娫在掌心寫字，只有秦玥一人能很快反應過來，換誰都反應不過來，要寫好幾遍才知道她寫的什么。

當然西鳳聽弦沒試過，被秦玥以男女授受不親的理由攔下了。

順帶提一句，不知是不是她的努力有成效了，再加上秦玥一直在用藥浴加內力治療，她現在已經可以睜開眼睛，動動手什么的，但是身體還是很僵硬。

雖然很感謝他們秦氏兄妹對自己的照顧（楚娫一直擔心不已的衣服問題，最后得知是秦沁和霜月幫的忙，她才安心下來），但是瞅見某個人欠抽的嘴臉，她就忍不住想翻白眼。————————————————————————————————————這是今天的，想必大家已經看出，讓楚娫病倒的原因了~~~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