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涵中午特意回了趟封小琪的公寓，借了一身行頭，精心打扮一番。

上身一件優(yōu)雅荷白的OL襯衫，小V領(lǐng)，半透明設(shè)計，下身包臀緊致的半身小黑裙。

衣服顯白，裙顯身材。臉上有精心化過淡妝的，還特意戴了一對小巧的鉆石耳釘。

此時此刻，她端端坐在唐慎驍面前，兩條腿微微拘謹?shù)夭⒃谝黄稹?

當真是優(yōu)雅知性，低調(diào)迷人。

唐慎驍覺得挺好笑的。

眼科這邊都是眼神不好的病人，打扮成這樣，擺明了來勾引醫(yī)生的。

“房卡不是給你了么？想要就過去等。”

唐慎驍一邊看病例，一邊頭也不抬地說：“我后面兩百多個病人。”

舒涵耳廓驀地一紅：“不是，你……你誤會了唐醫(yī)生。而且我來著例假……”

后面有個老太太可能是上午的號，過來回診的，這會兒直接闖進門來。

一聽舒涵的話，立刻好心地拍拍她的肩膀。

“姑娘你走錯哩，這里不是婦科，看眼睛哩。”

舒涵：“……”

唐慎驍嘴角漾過一抹笑：“你看，老人家都比你拎得清，知道什么地方該干什么事。”

他從老太太手里接過單據(jù)，聲音提高，但足夠耐心。

“阿姨，您這個復(fù)查結(jié)果挺好的。注意術(shù)后用眼衛(wèi)生，消炎藥可以每天上一次。多喝水多休息，先回去吧！”

舒涵心想，看不出這人平日里又冷又硬又腹黑，面對病人還挺耐心，挺溫柔的。

送走了“插隊”的老太太，舒涵決定直接說正事。

“唐醫(yī)生，我想請你幫我開個證明。”

舒涵摘下墨鏡，露出基本上已經(jīng)痊愈消腫的大眼睛。

“就是類似于那種傷情鑒定？我要去立案，告陳明韜。”

舒涵想，如果自己就這樣空著手去找陳明韜，不就等于羊羔妥協(xié)入虎口，好像自己是真的怕了他，求著他似的。

但如果有這樣一紙傷情證明在手，想那陳家畢竟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肯定不希望事情鬧得太大，太難看。

唐慎驍像看神經(jīng)病一樣看了她一眼。

“這種是專門的鑒定機構(gòu)出，門診醫(yī)生沒有這個資格。”

見舒涵沒動，他又加了一句：“而且你這個也沒那么嚴重，輕微傷構(gòu)不成，一般連案子都不會立。”

舒涵吸了一口氣：“我知道這個要專業(yè)鑒定的。所以我才說請你幫個忙，你只要給我病例上寫的嚴重點，嚇唬一下陳明韜，讓他不敢再找我麻煩就行了。”

“醫(yī)生出偽造證明違法。”

唐慎驍一口回絕：“而且，你你弄這些小手段實在沒什么意義，你又不能證明是他打的。”

舒涵咬咬牙：“可事實上就是他推的。”

“但我問過你，你說是晚上起夜自己撞門框的。”

唐慎驍指指頭頂：“有監(jiān)控。”

唐慎驍按了號，等同于對舒涵下了逐客令。

他一天幾百個號，實在沒空跟她這么耗著。

舒涵不得已灰溜溜站起身，拿走自己的病歷卡，然后留下了房卡。

唐慎驍頓了一下：“幾個意思？”

舒涵搖搖頭：“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這樣了。”

她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如今在陳明韜這里吃了這么大啞巴虧，而復(fù)仇的手段——

就僅僅是為了跟他表哥上床么？

舒涵會覺得自己很low。

唐慎驍?shù)鸵饕魂嚕骸叭绻阆霐[脫他的糾纏。最有效的辦法，難道不是讓他以為你有新歡了？”

舒涵腦袋一抽：“你是說，我們在一起？”

唐慎驍眉峰微微一緊，捏著手里的筆幾乎要在【轉(zhuǎn)精神科】這一欄里勾畫了！

舒涵臉上又是一陣發(fā)燙，真想照著嘴抽自己一下。

胡說八道什么呢！真是。

“不是，唐醫(yī)生，我的意思是，我以為你想幫我。”

“我要是真想幫你，剛才就不會拒絕你了。”

下一個病人走進來，唐慎驍便不再理會舒涵。

啞巴吃黃連還要咬到的舌頭，大概就是舒涵此刻內(nèi)心的真實寫照。

唐慎驍不愿幫忙，她又沒有完全能拿捏對方的籌碼。

于是只能悻悻走出診室，正好與一個男醫(yī)生迎面錯過。

“哎？老唐，那不是前幾天那個女的——”

江孟祈認出舒涵了。

那天他們幾個下班后一起去的酒吧，眼看著醉醺醺的舒涵沖到他們卡座這兒，后來被唐慎驍帶走的。

“睡了？來要名分的？”

前一個病人剛打發(fā)走，江孟祈便不懷好意地湊上來，插空調(diào)侃。

“嗯，懷孕了，要錢打胎的。”

唐慎驍一本正經(jīng)地回了句廢話，江孟祈笑得前仰后合。

“三天就懷上了？你，你也太生猛了吧。不過那個什么，我聽說，秦婭回來了？”

唐慎驍叫鈴的手頓了一下，面有微瀾。

“你到底過來干什么的？”

坐診的時間有限，看病爭分奪秒。

他以為這應(yīng)該是所有人的共識。

沒想到前腳一個舒涵，后腳一個損友，分分鐘堵上了病人們向往光明的康莊大路，真是逼他口吐芬芳。

偏偏這時候，座機鈴聲大作。

“唐主任，您快來急診科一趟，有個病人情況緊急！”

“知道了。小陳，你過來把號接過去。”

唐慎驍放下電話，沖著隔壁房間的實習醫(yī)生吩咐了一句。然后看了眼江孟祈——

“急外傷，我下去一趟。”

畫外音，來活了，你滾。

江孟祈：“我跟你一起下去看看。”

他是中心醫(yī)院最好的頜面部及顱外科整形專家。一般情況下，眼科外傷經(jīng)常會伴隨著面部骨折的情況，所以他常與唐慎驍搭檔會診。

兩人是大學時的同窗，兼損友。

先后出國留學，先后進入中心醫(yī)院，又都是各自領(lǐng)域里首屈一指的金牌專家。

用江孟祈的話說，唐慎驍這個手藝要是自己出去開個私人眼科醫(yī)院，給年輕人做做近視矯正什么的，每年收入至少要比現(xiàn)在翻十倍。

唐慎驍則表示，給你開個天眼你要不要？

對江孟祈，唐慎驍也不客氣，他也曾調(diào)侃江孟祈找個整容醫(yī)院去隆胸最合適。反正他上大學時輔修的是西方藝術(shù)，畫豐腴的裸女永遠比畫人體解剖圖更帶感。

江孟祈表示，你是處男太久憋壞了么？我這么高端的技術(shù)，你就讓我整天塞假體！假正經(jīng)的禁欲男，其實自己最喜歡大胸脯了吧？

就這樣兩個人，幸好沒有被擱在同一個科室里。否則真夠院長喝一壺的了。

邊走著，江孟祈一拍腦袋：“哎，老唐，我差點都忘了這個茬了。你跟那個女的，那是真睡了！那你……你破處了！”

電梯正好叮了一聲，門開了。剛才進去的舒涵因為沒有看清電梯是上行，所以只能又跟著下來了。

正正好好，看到門外站著的唐慎驍和江孟祈。

而那句“你破處了”，也被她聽了個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