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給我說一遍!”
陳明韜上手一把掐住舒涵的脖子,“說!那個男的是不是你們公司的,你那個上級?我早就懷疑你們有貓膩!有老婆孩子的老男人你都愿意跟,舒涵你下不下賤!”
陳明韜的手勁兒之大,掐得舒涵喘不過氣。
如果家里只有她和陳明韜兩個人,舒涵是萬萬不敢這么挑炸的。
幸虧樓下還有個乖巧懂事的小表妹——
林溫兒聽到上面起爭執,趕緊跑上樓來。
“哥,涵姐!你們怎么了!”
陳明韜正在氣頭上,四六不認:“滾出去!不關你的事!”
林溫兒嚇傻了,上手就要去掙陳明韜的隔壁:“哥你先放手——”
“讓你滾!”
陳明韜倒掄胳膊,林溫兒蹌踉不穩,連著往后倒退三步,一屁股坐跌下樓梯!
“啊!”
聽到林溫兒的慘叫,陳明韜這才反過神來,趕緊開松手。
舒涵捂著脖子一陣咳嗆,眼淚都被擠出來了。
“好痛……痛死了……”
林溫兒捂著肚子蹲在地上,兩眼淚汪汪。
陳明韜緩了口氣,提步過去扶林溫兒。
“我告訴你舒涵,給我找到那個男的,我扒了他的皮!”
舒涵咳了半天,也終于緩過了勁兒。
“讓開。”
她拎上行李箱,匆匆下樓梯。
林溫兒還蹲在那捂著肚子叫疼,陳明韜可能是剛才手勁太大了,這會兒整個手掌都脫了力,提兩下,沒提起來,又去抱,才好不容易把人抱起來。
“沒事吧,溫兒?”
林溫兒臉色蒼白,嘴唇咬挺緊的。
舒涵瞄一眼,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反正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才好。
她拖著旅行箱匆匆繞過去,輪子在地板上一滾,滾了一滴的血。
林溫兒還真不是裝的,人一起來,舒涵才看到她褲子下面全紅透了。
“哥,我……我好疼……”
林溫兒大概是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一低頭,人直接傻了。
“哥!哥!!”
陳明韜也傻眼了:“溫兒!你怎么了!溫兒你別嚇我!”
舒涵想了一下:“她是子/宮肌瘤吧?挺嚴重的是不是?”
她看過報告,是唐慎驍加微信之后發給她的,一份原件。
舒涵記得自己那天隨手在網上查了查,林溫兒那幾個肌瘤直徑還挺大的。而且跟周圍的宮腔靜脈有粘連——
要說危不危險么,人家專家都說了最好盡快手術,免得夜長夢多。可能多少還有點嚴重吧。
“剛才估計你推太重了,摔著了。”
舒涵說,“壓著宮腔靜脈大出血了”
陳明韜手足無措:“那,那怎么辦啊!”
舒涵:“叫救護車唄。”
救護車來了,將林溫兒抬下樓去。陳明韜跟上去,回頭眼巴巴看著舒涵,也不敢放狠話了。
“小涵,你陪我一起吧,我怕……我這……我這種事也不懂……”
舒涵本來是不想管的,你不懂你媽懂啊。
但她又有點擔心萬一林溫兒真有個三長兩短,那陳明韜可就更抓著自己不肯放了。
跟去就跟去吧,聽聽大夫怎么說。
最好保佑她平平安安的,才能跟陳明韜一起,賤人配狗天長地久。
林溫兒被送到急診室,做了一些簡單檢查后,直接送進了手術室。
幸虧還有一間是空著的,護士說,今天急診手術室都占滿了,意外狀況特別多。
陳明韜:“我妹妹她到底怎么樣了?本來安排好的下周一手術,怎么突然出那么多血?要不要緊?”
護士翻了翻病例:“這個我也不好說,李主任已經通知到了,一會兒就下來。反正,她這個肌瘤的長勢,好像是比同齡的大些。”
一轉身,那護士跟另一個小護士走了,一邊走一邊議論。
“你看她那個宮口的毛片切樣了沒,才二十五歲,墮胎得有三次以上了吧。就算是李主任主刀,估計后續也有影響。現在這小姑娘啊。哎。”
議論聲已經壓得很低,但舒涵還是不小心聽到了。
估計陳明韜也聽到了,不然臉色不會那么綠。
有道是,綠人者,人恒綠之。
舒涵懶得多管了,沖陳明韜丟了個招呼:“我先走了,你們自己家的事,以后別跟我沾邊。”
拉上箱子,舒涵頭也不回地往外去。
迎面看到一個女的,匆匆忙忙自收費口那邊滑過來,一邊跑一邊打電話。
“林姐?”
舒涵認識她。
天養療養院的行政工作人員,姓林。
舒涵的媽媽舒白就在療養院常住,林姐是那片區域的負責人,跟舒涵打過不少交道。
“小舒?真的是你啊?我正要給你打電話,你,你知道了?誰給你打的?楊院長還是王護士長?”
“什……么?”
舒涵一臉錯愕,大腦緊跟著嗡的一下子。
“我,我碰巧來醫院。”
舒涵心中猛起一股不詳的預感,聲音也跟著顫抖了:“林姐,出什么事了?我媽怎么了?”
……
急診手術室里,唐慎驍一身藍綠的手術服,正集中精力進行著視網膜復位及外眼球扎環。
今天下午接到的電話,說急診室里來了個外傷患者。
情況很不妙。
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女孩,左眼被雨傘尖戳進去大約六厘米。
然而更糟糕的是,出事時她一慌張,竟直接把異物拔了出來,連帶著整個眼球體脫落,神經組織都掛了出來。
她是個護士,在療養院工作。
今年六月才畢業,剛上崗沒多久。
這把雨傘,是她今天照顧的一位神智不太清醒的阿姨戳進去的。
江孟祈也在這場手術上,主要目的是為了觀摩傷情,以便后續整形中,需要調整眉骨顱骨甚至上下頜骨的矯正。
“能保么?”
江孟祈感嘆了一句:“你要是保不了,得提前跟她家里人溝通要不要裝義眼。否則這左邊上三角區域都會塌陷下來,神經根部一萎縮,到時候半個臉都垮了。挺漂亮的小姑娘,可惜了。”
“盡量。”
唐慎驍專注著挑揀神經,去掉斷死的,極力保存鮮活的。
江孟祈說的沒錯,要是這只眼球保不住了,那不僅僅是單眼失明的功能性損壞,更意味著她整個左側面部毀容式的垮塌。
對于一個這么年輕的姑娘來說,簡直是致命的雙重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