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現在很慌。

這里是死胡同，陸辰又堵在唯一的出口，可謂插翅難逃。

可她不能被抓。

這一趟為了過海，她幾乎經歷了九死一生，不但在半路上把弟弟丟了，還落在了蛇頭手里。

她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打暈蛇頭跑出來的。

要是就這么被遣返，她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費了。

陸辰看她明明已經喝不下，還在用喝水掩飾，就知道她肯定在想脫身的辦法。

“想到了嗎？”

“啊？”

陸辰突然說話，老王被嚇了一跳，甚至還下意識的抱住了胸。

陸辰沒動，依舊雙手抱胸站在那里。

“脫身的借口啊！你該不會指望我當沒看見吧？”

老王頓時眼淚汪汪，她哀求道：“警官求你不要抓我，我是港島人，在這里出生的，只要找到我的出生證明就能獲得正式身份。你別抓我好不好，我……”

“你偷東西！”

陸辰一句話，老王就沉默下來。

現場空氣頓時安靜。

陸辰甚至能看到老王眼圈一點點泛紅，緩緩流出絕望的淚水。

他莫名有些頭大。

“唉，算我怕了你了！”

陸辰掏出錢包，將里面還剩下的一千多塊錢都取了出來，抬手遞過去。“吶！”

老王看看錢，有些發愣。

“拿著吧！”

陸辰道：“回頭換身衣服，記得把錢給超市送過去，我就當你忘帶錢，暫時賒的好了。”

見她還不接，陸辰上前兩步，把錢塞在她手里。

“找個小店吃點熱乎吧，啃面包很傷胃的!”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

老王怔怔的看著手里鈔票，心里涌出一股狂喜。

那是絕境逢生的喜悅。

“等一下！”老王追了出來。

“又怎么了？”陸辰轉身，表情略帶不耐。

“你叫什么名字？”她認真問。

“陸辰！”

陸辰笑道：“西九龍警署cid。怎么？想跟我走？”

老王連忙搖頭，表情慌張。

可緊接著她便反應過來，眼前人正在捉弄她。

她頓時放下心來，看著陸辰道：“我叫陳港生，我真的是港島人，謝謝你借我錢，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陸辰眉毛一挑：“以身相許？”

老王頓時鬧了個大紅臉：“這個不行！不過，我……我可以請你吃飯！”

陸辰看看表，道：“擇日不如撞日，正好飯點了，要不就請這頓？”

“啊？”老王一愣。

“不愿意？”

“不是！”老王忙搖頭。

“那就走吧！正好有些餓，剛剛在街尾看到了一家疊拼飯，很好吃的樣子，我們去嘗嘗吧。”

陸辰轉身，慢慢悠悠向外走去。

老王看了眼陸辰，看了看手中錢，又看了一眼通向另一邊的小路，咬了咬牙，還是拎著隨身小包跟了上去。

聽到身后的腳步聲，陸辰嘴角上翹。

……

小店內，老王狼吞虎咽吃著碟頭飯，毫無淑女形象。

陸辰給她倒了杯水。

“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老王端起水喝了一大口，含糊不清的道：“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若不是實在餓得難受，也不會偷……”

“咳咳！”

陸辰一聲輕咳，糾正道：“是借！”

“對，也不會去借幾個面包吃。”老王從善如流，迅速改口。

陸辰捏著個鴨腿，邊吃邊道：“怎么沒去打短工？那些店老板雖然會賴掉你的工錢，但起碼能讓你吃飽。”

老王沉默下來。

“看來你經歷了很多啊！”

陸辰也不追問，“其實想港島有很多辦法的。”

“什么辦法？”老王忙問。

“最簡單就是上學！”

陸辰拿了個新杯子，將老王沒喝完的飲料倒出來點嘗了嘗，意外覺得挺好喝。“最好找那些有培訓資質的補習班，只要鈔票給夠，就能給你出具一份學生證明，這東西雖然不是身份證，卻能讓你在港島合法待三到六個月。”

“只有三到六個月？”老王失望。

“嘿，可別小看這幾個月，有了這段緩沖時間，你就有時間找門路從戶籍科弄到身份，當然，這里面無非還是塞錢買方便，但畢竟是長久生意，人家明價標價，不怎么坑人。比去新界鄉下弄幾張身份證靠譜多了。”

“鄉下能弄到身份證？”老王眼睛放光。

“能啊，怎么不能！”陸辰隨意道：“那邊相對閉塞，村子多人也多，有很多人一輩子也沒出過村，甚至都沒用到過身份證，你花錢借來用用，他們也不在意。”

“真的？你怎么知道這么多？”老王有些激動，顯然，她覺得這種辦法更適合她。

畢竟她并不需要別人的身份，只是需要一張不怕查的身份證而已。

只要從接生婆那邊弄到自己的出生證明，就能合理合法的留下了。

陸辰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你覺得呢？”

老王頓時明了。

他就是干這個，當然知道里面的彎彎繞繞了。

兩人隨意閑聊，聲音本就不大，根本沒注意到后面卡座上的三男一女也聽到了。

幾人吃飯的動作一頓，互相對視一眼。

那女的點點頭，掏出小巧的化妝鏡開始補妝。

三個男人直接起身，拎著包轉身出門，上了停在路邊的一輛海獅面包車。

片刻后，那女的扔下幾張鈔票，起身向外走去。

路過陸辰和老王的時候，她不經意的一回頭，滿臉驚喜：“強哥！強哥你怎么在這啊，我是三妹啊！”

她張開雙臂撲了過來，宛如老友見面。

周圍人見到也不以為意，這種事不要太常見。

陸辰有些懵，一時沒反應過，被“三妹”一下抱住了脖子，緊接著他就覺得腰間頂上了個冰冷的硬物。

“別動，動我就開槍！”

聽到“三妹”壓低聲音的威脅，老王驚呆了，手里的勺子一下掉在了桌子上。

異響引起伙計注意，回頭看了一眼。

三妹頓時一皺眉：“別耍花樣，隨著我的動作慢慢站起來，敢有一點異動，我就殺了他，聽清楚了沒有？”

老王連連點頭，表情驚慌。

“買單，走！”

“三妹”低喝一聲，拉著陸辰站起，老王慌忙掏出錢放在桌子，拿起小包起身向外走去。

出門的時候，“三妹”滿臉笑容，還念叨著“好久不見”“一定要好好喝一杯”云云，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陸辰也有些無奈。

他泡個妞而已，要不要這么刺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