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著你管！”

蕭榮歇斯底里，眼睛里紅血絲密布。他舉起槍先是對準霍嘉沅，然而下一秒對準的，卻是她身邊的孟琰。

“你這么愛管閑事，就去陰曹地府里好好管吧！”

蕭榮扣動扳機。

霍嘉沅大叫一聲，奮不顧身的撲向孟琰。而槍響的一瞬間，孟琰用身體緊緊護住了她。

……

霍嘉沅睜開眼睛，周圍是柔暖的米白色，空氣里飄著的是她最喜歡的柚子香。她動動眼皮，做了個深呼吸，心跳稍微平復一些。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姐，你又做噩夢了？”

霍嘉沅回過神，是啊，剛才原來是個噩夢。

夢里她又回到了邊都那片荒涼血腥的地方，映入眼簾的一切，都被鮮血染紅。

夢里的畫面充斥著混亂的槍聲，警笛聲，還有孟琰把她緊緊護在懷里……

她揉揉太陽穴，頭很疼，鼻子酸酸的。

霍嘉西端過一杯溫水，輕柔的將她扶起來喂她喝。

她回到央城，已經有兩個星期了。

可這兩個星期她過的一點都不安穩，每晚都做噩夢，夢到的全是蕭榮被逮捕那天。

那天應該是她人生中最亂的一天吧，失去理智的蕭榮亂開槍，孟琰用身體為她擋住子彈，小滿沖了出來，發出嘶啞的聲音……

“姐，”霍嘉西輕聲問她，“你想不想吃什么？媽一直給你燉各種湯，甜的咸的都有，還有奶奶，給你烤了我們小時候最喜歡吃的那種小餅干，我給你拿點吧？”

霍嘉沅勉強笑笑。

回來之后有好幾天，她就像得了失語癥，雖然想說話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用點頭搖頭來表達。

現在好一些了，不過還是不太想說什么，只應付了幾句。

“我想再睡會兒。”她聲音很小，“你不用陪我了。”

“姐，你還是少睡會兒吧！”霍嘉西擔心她，“每天這么睡，人都要睡廢了！下午我帶你去騎馬好不好？”

“不用了。”

霍嘉沅現在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霍嘉西嘆口氣，輕輕走了出去。霍嘉沅安靜了一會兒，從枕頭下面摸出那只草繩編的小兔子，緊緊貼在胸口。

這一次，她還是沒能把小滿帶回來。

她想起在邊都的最后一天，蕭榮伏法之后，小滿寫在紙上告訴她：從前的小滿已經死了，如今活在世上的是百靈姐。

霍嘉沅眼淚一下子掉下來，緊緊握住她的手。

小滿笑了笑，溫柔擦掉她臉上的淚，又在紙上繼續寫：“我會過的很好，你放心。”

“那個六哥，他會娶你嗎？他會一輩子照顧你嗎？”

小滿神色黯淡了一瞬，再抬頭時，露出堅韌的笑。

“他不會娶我，我也不打算結婚。”她告訴她，“我可以把自己照顧的很好。”

“小滿……”

霍嘉沅緊緊抱住她，這個擁抱遲到了很多年。

此時她躺在床上，唯一能抱住的是那只小兔子了。

……

靜園在霍氏山莊的東南角，偏居一隅，環境清幽，并且靠著海邊和馬場都很近，是個休養的好地方。

孟琰跟霍嘉沅回到央城之后，就一直在靜園養傷。

但他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

霍嘉西跑來看他，問了問照顧他的傭人這里還缺什么，把一切都打點好之后，他拍拍孟琰的肩膀，臉上的笑仿佛沖破陰霾的陽光，開朗的喊了一聲：“琰哥！”

孟琰回頭，禮貌微笑。

然而霍嘉西看得出來，他跟姐姐一樣，自從回來之后無論說話還是笑，都顯得很勉強。

霍嘉西為了這兩個人兩頭跑，用老爸老媽的話就是上躥下跳，找來各種好玩的給孟琰。

孟琰也愿意跟他親近，但更多的時候他只是望著遠方的云和霞光，思緒不知飄到哪去了。

唯一沒變的是，他對霍嘉沅一直很好。

他每天都會去霍嘉沅住的地方看她，就算不說話也在那里陪著她，無論她想做什么，他就像有心靈感應一樣，總能提前為她做好。

霍嘉沅也很依賴他，每次看到他，笑的都比平時開心。

“哎，琰哥。”霍嘉西硬拖著他去馬場，“我姐不出來，咱倆比賽騎馬！你就挑一匹嘛！”

孟琰盛情難卻，只好挑了一匹。

那馬又高又大，一身紅棕色的毛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身材勻稱，肌肉線條優美，即使拿到賽場上都是萬里挑一的佼佼者。

“琰哥，你真會挑！”霍嘉西眼睛一亮，“這匹馬叫烈火，聽我們家馴馬師說，它品種好，性子也烈，你……你能行嗎？”

孟琰猶豫一下，試探著上前撫摸它的鬃毛，然后牽過繩子，一躍而起跳在馬背上。

烈火竟然出奇的乖順。

這下不光霍嘉西驚呆了，連幾個馴馬師也直呼神奇。

“看來人和動物之間也是靠緣分呢！”霍嘉西笑笑，“這烈火掀翻過好幾個人，我們家都沒人敢碰它！琰哥你一來就把它馴服了，看來它只認你這個主人！”

孟琰騎在馬上，一點都不像第一次騎。他兩腿一夾，烈火向前飛奔，而他在馬背上保持著平衡，身體隨著馬的顛簸而起伏，動作十分熟練。

霍嘉西怔怔看著，騎完一圈之后他對孟琰又多了幾分崇拜。

“琰哥，你太厲害了吧！”他激動的繩子都快抓不緊，“你以前是不是經常騎馬？”

孟琰笑笑，沒有回答。

“我姐說你在邊都的時候是拳擊手，你除了打拳厲害，騎馬也很在行！還有什么你不會的？”

“我沒你姐姐說的那么好。”孟琰沉聲，隨機拍了拍馬，“它還是有點瘦，不要用普通的糧草喂它。”

“哦？那用什么？”

孟琰說了一個名字，是一種十分專業的飼料，霍嘉西沒聽說過。

“琰哥，我對你越來越崇拜了。”他感慨，“你連這都知道？”

孟琰輕笑，其實這種飼料只是在央城沒有而已。南洋皇室的馬，都是用這種飼料喂的。

“哎，琰哥，你看我給你拍的怎么樣？”霍嘉西拿出手機，剛剛孟琰騎馬的時候，他錄下了一段視頻。

“真是太帥了！”

“別這么夸我。”孟琰抿唇，“我會驕傲的！”

“本來就是嘛。”霍嘉西笑起來，“琰哥，你騎馬的樣子真有范兒，要是回到古代，你絕對是戰場上的將軍！”

然而孟琰臉色忽然一變，神情黯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