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心死如灰的樣子，湘姨娘的心情破好，再也沒有猶豫，吩咐丫頭看牢了之后，這才離開。

時染坐在地面，心中卻無線悲涼，她這一輩子……仗著自己的身份作威作福呢，可是到了最后，自己得到了什么？

眼看著自己的親人一個一個的走了，可是自己卻無能為力。

而且，到了現在這個程度，自己連死的權利都沒有，怎么會這樣？

她為什么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時染越想越是想不明白，最后絕望的閉上眼，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豁然朝著柱子一頭撞了過去。

“姨娘，大小姐尋死了。”

湘姨娘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好在時夫人的跟前說話。

原本時夫人還只是跪在佛前，壓根就沒有理會湘姨娘的意思。

但是呢，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時夫人是再也裝不下去了，她朝著湘姨娘直接就撲了過來，憤怒的問道，“你要做什么，你到底是如何對時染的，時染要是出了一點點問題的話，我會詛咒你不得好死。”

只是可惜，她還沒有朝著撲倒湘姨娘的腳跟前，湘姨娘就十分厭惡的避開了。

“夫人這次可真的是冤枉我了，我怎么會殺了大小姐，這大小姐明日可是要嫁人的，要是真的出點問題的話，我還得負責任，所以我是真的不會那樣做的，你就放心吧。”湘姨娘忍不住說道。

接著，她也拉著臉，看著一旁的丫頭，“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有救下來？”

“倒是沒事，只是頭被撞破了一點皮，明日成親的日子，這……”

湘姨娘頓了頓，“反正都在紅蓋頭下面，怕什么？人給王家送去就行了，給我看牢靠了要是下次再這般尋死膩活的，可不要怪我不客氣。”

小丫頭頷首，很快離開。

時夫人蹲在地面，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也是越發的難受，她憤怒的看著想姨娘，“林湘之，你可要記牢了，你是不會好死的。”

湘姨娘嘴角微微勾起，“我是不是不得好死，夫人只怕是看不見了，今后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的，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但凡是今后只要是我在的話，夫人的日子肯定是不會好過的。”

時夫人幾乎是紅著眼睛的看著她，眼底的憤怒……幾乎是要將她整個人都燃燒殆盡。

湘姨娘只是嘴角揚起，“夫人，我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你呢……就好好待在這里吃齋念佛，為你上半輩子做的錯事給贖罪吧。”

說完之后，湘姨娘再也不管時夫人此時此刻是不是瘋了一般，然后毫不留情的就離開了。

出去之后，湘姨娘看著陰沉沉的天，心中頓時就感覺到無線的悲涼。

她的心情不由得頓了頓，這才說道，“我是不是太心狠手辣了？”

跟在她身后的丫頭，也是伺候了她多年的人，聽聞這句話之后，只是微微嘆息，“姨娘，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你是想要做一個好人的，可是有些人卻不會讓你做一個好人，凡是都是這般……自古兩難全，所以……你不必自責，哥兒能健康長大，二小姐也有了好歸宿，不是挺好的嗎？”

是呀，自始至終，她要的不過是自己的一雙兒女健康成長。

為此，自己就算是付出慘重的代價，也是在所不惜的。

想到這里，湘姨娘的心情好了許多，她不由得頓了頓，“你說的對，只要她們兩人過得好，我這一雙雙手就算是真的沾滿了鮮血又如何？”

湘姨娘想到這里，心中的那點念想全部都釋然，最后很快就回去了。

第二日，時染出嫁，時夫人在知道自己的親娘死了，時染……如此，原本是想著一頭撞死在佛堂上面的。

可是，這個時候湘姨娘又來了，只是沒有進門。

“湘姨娘，你是來看母親的嗎？”

母親？

時夫人這才想起，自己除了時染之外，還有一個兒子呀。

只是，自己這個兒子一直以來，沉默內向，幾乎不怎么跟自己說話，所以一直以來她都不怎么將心思放在自己的兒子身上。

可是如今……

“我不是來看你母親的，只是路過這里罷了，怎么……你每天都在外面守著你母親嗎？”

少年雖然是沒有說話，可是明顯能夠從靜謐的環境當中明白，算是默認了湘姨娘的話。

時夫人的心情頓時沉了下來，也暫時的就取消了自殺這個念頭。

因為她知道，湘姨娘這是在告訴自己，如果是自己敢自殺的話，那么自己的兒子也不會長久。

時夫人閉上眼，看來……如今就算是死了，只怕是也不會消停。

“好孩子，你母親要是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她肯定會高興的，只是呢……你娘如今一心向佛，生怕旁人會打擾到她，所以我看你還是別進去了吧。”

“湘姨娘說得是，我馬上就回去，我今后會好好念書，如果是將來我有出息的話，想必我母親就不會那么討厭我了，對不對？”

討厭？

時夫人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被扎成了窟窿，可是在這個時候卻也是沒有辦法。

只能緩緩的流下兩行清淚。

湘姨娘打發走了時夫人的兒子之后，再次朝著門口看去。

她雖然是沒有進去，可是卻也能猜透出里面的場景，她只是下意識的勾起了自己的嘴唇。

這下，想必她是能老實許多了。

……

鹿城的事情，時瑾是后來才知道的，這個時候周衍盛的雙腿已經有了一些感覺，可是還是不能下床走動，但是好在他即便只是坐著，雙腿也能左右移動。

這無疑是給時瑾看見了希望，這日她正在看湘姨娘給自己書信，只是在看見最后的時候，心情突然之間就變得惆悵起來。

其實，自己跟時染之間……早就有越不過去的溝壑，如今自己在知道她的下場之后，她的心情說不出來是什么感覺。

有傷心？難過？甚至是高興？

不，時瑾這些感覺統統都沒有，有的只是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