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寒瞥了他一眼，見他一臉笑意，眼眸泛紅，還是沒說話，讓人把他帶走了。

暖閣內，肖越為文惠帝診完脈后，凝眉道：“皇上的催眠術已解，但是他體內的毒不是我們族中的，我也不知怎么解，我問過雪兒，她說她不知情，只是聽四皇子的話，讓馴養的鳥將一些藥粉灑在宮里的水井泉水中。”

肖越話落，拱手歉意道：“我替師妹請罪，她惹下這么大的禍事，以死謝罪都不為過。”

夜君寒道：“這次的事，也多虧肖兄，你師妹并非大惡之人，本王無意要她以命賠罪，還望她迷途知返，就交給你了。”

“多謝王爺。”

話落，肖越拿出一個瓷瓶，取出一粒藥喂文惠帝服下，道：“這藥乃我族中特制，能夠讓皇上保持一段時間的清醒，師妹已經把師父的典籍給我了，我回去查查看有沒有治療的法子。”

夜君寒道：“多謝肖兄。”

肖越離開后，夜君寒看著昏迷的文惠帝，這幾日文惠帝消瘦了不少，毫無血色的臉少了平日的威嚴，他曾怪他，怨他，但此時依舊希望他能早日恢復如初。

夜君寒離開暖閣，驚風稟道：“已將四皇子關入地牢。”

夜君寒頓住腳步，沉思片刻，道：“赤一呢？”

“按您吩咐，關在另一處地牢。”

夜君寒聽后，快步向地牢走去。

驚羽疑惑，小聲道：“主子怎么要去審赤一啊？難道不該先審四皇子嗎？”

驚風腉了他一眼，道：“你的心思已經完全不在主子身上了，審四皇子有用嗎？反倒是赤一，是真心為四皇子好的人，他只是跟錯了主子，不然以他的能力，也會有一番前程。”

“赤一會說實話嗎？”

“那要看他忍不忍心看四皇子受折磨，他自己也知道四皇子絕不可能翻身了，為了給四皇子留個全尸，他也會說實話的。”

驚羽仰慕的看著驚風，贊嘆道：“驚風你出息了。”

驚風無語望天，這么簡單的想法，只有他這個沒頭腦的才想不到吧，沒有理驚風，快步跟上夜君寒，驚羽也跟了上去。

夜君寒見到赤一，直接開門見山說了自己知道的，赤一本來沉默不理，夜君寒說若是他說出實情，自己可以留夜君安一個全尸，否則就把他吊在城外，每日鞭刑，直到他被曬成干，再挫骨揚灰，永不能入土。

赤一原就勸過夜君安，只是發現夜君安執念太重，根本不聽勸后，也放棄了，如今淪落至此，想要翻身是不可能了，只希望夜君安能不受罪的離開，尋一處風景好的地方，入土為安。

赤一交待他也是無意中得知，夜君安利用青鸞鳥查找東西時，碰巧從禇雄那得到一封信，里面有關于讓蓉妃長期給文惠帝服過一種藥，因為量少，加之這藥只要不引發，可以一直在體內，不影響身體，但若是遇到蘿子藤，便會引發體內的藥效，形成勁氣沖擊臟腑，且進食困難，不日便會油盡燈枯。

禇雄本就心狠，此法是萬不得已時用的，根本沒留治療的法子。

夜君寒的心如墜冰窯，若是最后找不到治療的辦法，惠帝也就只能撐個十日了。

翌日清晨，蘇玉傾和夜君寒來到暖閣，發現文惠帝穿戴整齊，坐在書案后，而殿內還有兩位親王和幾位德高望重的朝中元老。

文惠帝看到他們，溫聲道：“來了，先去一旁等著吧，朕處理些事情。”

文惠帝認真的寫下一筆一畫，最后蓋上玉璽，道：“這是朕親筆所書，幾位也見證了，日后由瑞親王宣讀，幾位愛卿全力輔佐，記住了嗎？”

“遵圣上旨意。”

幾人退出殿內，文惠帝猛咳了一陣，方才的精氣神一下子散了，順喜立刻幫著順氣，夜君寒上前，遞了杯參湯，道：“父皇，保重龍體。”

文惠帝看著他，笑了笑，接過參湯，這家伙還是關心自己的。

氣順暢了些，文惠帝坐到床榻上，靠著軟枕，道：“不用擔心朕，這擔子挑了這么多年，也該歇歇了，寒兒，以后這擔子就交給你了，不求做強盛大國，只求百姓安居樂業，不受戰亂之苦就好。

這擔子重，可是也沒法子，除了你，朕誰都不放心。”

夜君寒薄唇緊抿，靜靜聽著。

“朕……對不起你母妃，也沒照顧好你，還因為不忍心，才讓老四一而再的惹事生非，差點害了你們，你怎么處置他都行，不用顧忌什么。”

文惠帝話落，看向蘇玉傾的腹部，道：“也不知朕還有沒有福氣，等到皇孫的降生，所以朕提前備了禮物，等他出生時，讓順喜送去。”

蘇玉傾眼眶酸澀，道：“一定會的。”

文惠帝笑著點了點頭，找個理由讓他們離開了。

肖越翻遍典籍沒找到治療的辦法，他離開前，給了夜君寒一枚胡桃雕刻的手串，有事可以讓人拿著手串去找他，至于他們提起的胭脂淚，他也傳信給族里長輩們，若有下落，會及時告知，之后就帶著曲雪兒離開了。

幾日后，蘇玉傾站在城門望著遠處，在看到月星瀾和月無瑕的身影時，快步迎了上去。

蘇玉傾向月星瀾行過禮后，歉意道：“傾兒又給師父添麻煩了。”

“傻孩子，跟我說什么見外的話。”

蘇玉傾看向月無瑕，他又瘦了些，臉色更白了，擔心道：“無瑕，你身體怎么樣了？”

“不用擔心我，倒是你自己，怎么還這么瘦？”月無瑕話落，責備眼神望向夜君寒。

夜君寒道：“一路辛苦，先回府中歇息，其他的，稍候再說。”

一行人來到圣醫堂后院，月無瑕去處理事情，蘇玉傾沉聲問月星瀾：“師父，無瑕身體近來如何？”

月星瀾輕輕搖頭，嘆息道：“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我們為了他的事費心思，傾兒，你不要在他面前表現出憂慮的樣子，就像往前一樣相處就好，那樣他會好受些。”

“傾兒明白，無瑕是這世間最美好的人，上天一定會讓他好起來。”

月星瀾揚了揚唇角，隨后道：“皇上如今身體如何？”

“倒是清醒了，但是也撐不了多少時日，我翻了許多醫書，但是沒有找到治療的辦法，只好請您跑一趟。”

“醫者是人不是神，世間這么多復雜的病情，若是都能治好，那只有神仙能辦到，你如今身子不便，不要耗費精力，多休息才是。”

“是，辛苦師父了。”蘇玉傾點了點頭。

翌日，月星瀾來到暖閣，看到站在殿門處的夜珣，隨即移開視線，繞過他走進殿內，蘇玉傾看了看月無瑕，見他神色如常地和夜珣見禮，然后一起走進殿內。

月星瀾診過脈后，幾人來到外殿，她道：“這癥狀的確棘手。”

“師父可有辦法？”夜君寒問道。

“收到傾兒的書信時，我便與門中元老們研究過，根據你們昨日說的一些情況，這藥或許是無涯宗的秘藥‘醉心’，門中一位叔伯曾游歷四方，聽說過無涯宗的一些事跡，此藥與蘿子藤融合，便會令人產生幻覺，任人擺布，且極傷身，短時間內便能催毀身體。”

“怎么治？”

“藥浴，施針，放血。用十七味藥浸泡半個時辰，施針，將體內的勁氣匯集在手掌，劃破掌心，讓毒隨血流出，七日后便能除盡。”

夜君寒松了口氣，拱手一禮道：“多謝師父。”

月星瀾頷首，走到桌案前，提筆寫下要準備的藥材，遞給夜君寒道：“按這方子上備藥，若是沒有的，派人去圣醫堂取。”

“謝師父。”夜君寒道過謝，讓驚風速去準備藥材。

月星瀾又把針法寫下來，交給御醫院首，告訴他怎么施針，放血，劉院首拿著針法，認真聽完，難以置信的問道：“這是圣醫堂的獨有針法，您就這么教與我？”

月星瀾唇角微揚，道：“這針法濟世救人才用的上，其他并無用處，為何不能教？”

劉院首拱手一禮，他原以為圣醫堂雖醫術高超，但收費高昂，把醫術作為商業手段，如今看來，倒是自己狹隘了。

經過七日治療，文惠帝明顯氣色好轉，脈象也平穩了很多，只要再吃一段時間的藥，就能恢復了。

文惠帝想設宴感謝月星瀾，被月星瀾婉拒，她說自己通過文惠帝的病情，又學到新的醫術，而她不過是提供了方法，治療的是御醫。

文惠帝不好勉強，只好讓人備了些謝禮，里面有一塊令牌，持令牌可以隨意入宮。

蘇玉傾和夜君寒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不久后，京兆尹出了告示，四皇子夜君安在前往西北上任的途中，遭遇匪徒，不幸身亡，這件事，并未引起京中百姓的關注，只是討論，眼下大皇子離京休養，四皇子離世，看來寒王要繼承大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