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初夏看看胳膊上的小花，再看看紋身店老板，隨意一笑。

她故作詫異：“不流行吧，我隨便選的，這個很特殊嗎？”

標準的路人八卦樣。

紋身店老板頓時來勁了：“不特殊！也就秀秀……就之前常來我這的一個小姑娘，說這圖案是誰誰誰設計的，拿了一個很小型很有意義的獎。”

聊起八卦，紋身店老板那叫一個唾沫橫飛——

“當時講得特別天花亂墜！說是這朵花是創作者對美好生活的愿景，說這花型是對另一種人生的盼望……反正我也聽不懂，在我看來這就一圖案！”

“再說那個獎，我也沒聽過，電視上沒放過，報紙上也沒上過，估計就自娛自樂。”

可耐不住秀秀喜歡。

秀秀想要那個獎牌留念，沒要到，就拍了圖回來，要把花紋手臂上。

原因也很簡單：“秀秀喜歡那個畫這朵花的男人！像她那個年紀的姑娘，喜歡起人來，總是傻里傻氣的！”

“是么。”向初夏淡淡地搭腔，想笑，又笑不到眼底。

她大概知道紋身店老板說的是誰了：這朵花，是蕭南城畫的？

可她從來沒見過蕭南城拿過畫筆。

也從來沒聽蕭南城暢想什么“美好生活，另一種人生”……

也許，秀秀才是和蕭南城相知的人吧？

紋身店老板已經單方面聊起來了：“要我說，根本不值當！那男的壓根不喜歡她！秀秀年紀小，真是什么都不懂！”

向初夏插嘴：“為什么不喜歡？”

她從來沒聽過這種說法。

真要不喜歡，會那樣護著秀秀？

“明顯不喜歡啊！”紋身店老板卻是言之鑿鑿，“我分析給你聽聽哈！”

他有理有據——

“首先，我從來沒見過那個男的！一個從來不來找她的男的，能對她上心？”

“其次，你想想，一個會畫畫，能拿獎的男孩，是個什么人？那肯定是城里孩子，走在正途上的！而秀秀是什么人？”

“秀秀她學也不上，小小年紀濃妝艷抹的，胡作非為啥都干，就差進少管所！就前兩年還有外地人高馬大的人來打聽她呢！肯定是在外地犯了事，是外地的便衣！”

……

一席話，聽得向初夏心驚。

她很意外：“秀秀是這樣的人？還差點進少管所？”

“誰說不是呢！”紋身店老板低哼了一聲，但他的重點并不在這里。

他說回之前的話題：“成家立業，是講究門當戶對的！她就是再喜歡，別人能看上她？能和她聊一塊去？所以說她年輕，做夢呢！”

向初夏不想繼續聽這些揣測，還想繼續問些秀秀的情況，老板卻答不上來了。

“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啊！”老板一臉無奈，“她都好幾年沒回來了，跟我也沒聯系！之前來我店里，來來去去就聊這點事！”

臨了話鋒一轉，“你要想知道，你可以去村里問吶！”

向初夏頓時來了精神：“村里還有她什么人？”

“？”一聽還真是要去村里的，老板不由起了狐疑，“你真要去打聽？你是什么人？”

向初夏張口就來：“做支援服務的。我們想找個典型人物，做點有特色的專題。”

借用孟月之前的當借口，得心應手。

正好她們這次來了四個人，特別像一個支援服務小隊。

向初夏說話間，另外三人也正好找過來，反應極快地答了幾句腔。

“噢噢噢，這個我知道的！”紋身店老板頓時什么顧慮都沒了，知無不言，“那你們去村里打聽！其他人都沒了，村里就她舅媽一家，村口往東第三家就是！”

說完，老板也準備關門下班了。

向初夏謝過了他，轉身，和小伙伴們一路回住的地方。

路上，幾人不免交流起“收獲”——

喬安安先說：“我和附近的幾個店鋪老板打聽起秀秀，他們要么用防備的眼光看我，要么用鄙視的眼光看我，什么信息都沒問到。”

周冉也很苦惱：“我跟一個大媽問起秀秀，她直接拉著我的手說暖氣費的事，讓我回城里給她反應情況。說我是城里來的調查組？讓我調查秀秀時順便幫幫她？”

孟月分享個最搞笑的：“我去小旅館開了房間，也是提了一嘴秀秀，結果服務員讓我把行李稱一稱，明天走之前再稱一稱。怕我順走東西？又不敢搜我的行李？”

向初夏也把剛才發生的事說了，最后得到一個結論——

秀秀的人品不太好。

至少在這個小鎮子上，凡是知道秀秀的，都不想和秀秀有牽扯！

……這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今天是問不到了，只能等到明天。

···

四人回去，擠在破舊的小旅館里，睡了一夜。

旅館的條件并不好——

前半夜能聽到卡拉OK的鬼哭狼嚎，后半夜能聽到噼里啪啦的麻將館搓麻將聲。

等到好不容易人都睡了，就是野貓打架、犬群狂吠，最后是公雞打鳴。

一夜，四雙黑眼圈。

反正也睡不好，大家都起了個早，在晨光中爬山進村。

村里人都已經醒了。

熱熱鬧鬧的，有洗衣做飯的，也有開早工的，和諧有序。

她們根據昨天紋身店老板說的，村口往東，找到第三家——建得挺好的一排平房，門口有一個水井，一個中年女人正坐在井邊洗衣服。

中年女人熱絡得很，看到有人在門口停下，主動打招呼：“打哪來的呀？這是要上哪家去？”

她還當她們是問路的。

向初夏主動上前：“你好，請問這是秀秀的舅媽家嗎？”

女人的表情瞬間凝固。

下一秒，她猛地端起水盆，直接就潑出來：“滾滾滾！有完沒完！我是她舅媽，又不是她媽！說了一百遍了，她早跟男人跑了，在哪兒我不知道！”

她把盆往地上一摔：“消停了兩年，你們這是又開始了，是不是？這回哪個部-門？我告你們騷擾無辜老百姓去！”

向初夏閃得快，才沒有被洗衣水潑到。

不過瞧眼前這女人的反應，顯然之前為了秀秀來的人，并不少。

一看就是有故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