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通知中央的話需要幾位署長的簽字。”
這是必須走的流程,現在那幾位還在醫院呢,挨個溝通的話肯定是浪費時間。
管岳認為,事不宜遲,就算有被處分的風險也要試一試,時間不等人。
管瀅不同意:“哥,你已經被停職一次了,如果再違反規定的話,你最喜歡的工作怎么辦?”
管岳卻說:“瀅瀅,我不是因為喜歡這個工作,對我來說,我只是贖罪。”
多年以前,他因為自己的過失,害死了他這輩子最愛的人,至今他都無法原諒自己,所以這么多年無論爸媽如何勸說,他都堅守崗位,為的就是讓這個城市安穩一點,不要再有人經歷和他一樣痛失愛人的滋味。
“瀅瀅,希望你能理解我。”
他話說到這個份上,管瀅無法再說什么,她深知哥哥的秉性,知道他是非這樣做不可了。
“哥,我理解你,不過,我還是覺得,至少也要等爸爸醒來再說吧,要不了多久的。”
管岳心想,這也不是小事,瀅瀅說的也有道理,如果他直接越級匯報,其實很麻煩,要是通過爸爸的渠道,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好吧。”他答應了,她點點頭:“我去趟衛生間,哥你去看看爸吧,這次媽也受驚了。”
“瀅瀅,你長大了。”她走到門口,管岳忽然這么說,她停下腳步,有些不解地回眸,管岳對她笑笑:“就是忽然覺得,你也能獨當一面,不是以前那個動不動就撲到我懷里哭的小女孩了。”
她微微一頓,哥哥忽然表現出的溫柔,令她有些繃不住情緒。
陳津給她的打擊太大了,而這種事她沒法和她的家人說,這個時候的安慰最為致命,她忍著淚意,點點頭:“哥,以前是我不懂事,總讓你們操心,以后我不會了。一定不會了。”
管岳本就是無心一說,聽她這么說,反倒愣住,警覺起來:“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爸說你了?爸那人吧,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是有意的,你不知道,你昏迷不醒的時候爸多擔心,整夜整夜的睡不著生怕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不說還好,越說,管瀅越想哭,怕被哥哥看出來什么,搖搖頭:“沒,我知道你們都愛我……我先去衛生間了。”
然后逃也似的離開了病房。
到了沒人認識的地方,她哭了好一陣,手里攥著手機,等哭的差不多了,撥通了周玉碎的號碼。
某個不為人知的小角落,周玉碎接了電話。
管瀅直接了當:“你和傀儡,有沒有關系。”
周玉碎蹙眉:“為什么這么問。”
管瀅:“不管你有沒有關系,我哥可能會因為傀儡丟掉前途,你管不管。”
周玉碎放下手頭的事情。
就在她面前,綁著個年輕女人,女人衣衫襤褸,很多地方已經不成樣子了,并不是因為年久破損,而是高頻率的打斗,導致磨損的厲害,看著就像破破爛爛的樣子。
正是剛才管岳要追卻沒追到的小四。
傀儡中注射了初代玫瑰園的一個。
她脖頸處扎著根針管,雖然還有意識,卻渾身乏力,不能動彈,好像被剝奪了四肢。
只能無助地,用一種幽怨的眼神盯著周玉碎,周玉碎卻不為所動。
“你在威脅我?憑什么。”
她覺得有些好笑,而且特別的莫名其妙。
管瀅卻直接問她:“你不是喜歡我哥嗎?”
每次她看她哥的眼神,看似很無辜卻處處都是關注,有別人在的時候她的目光也總是聚焦到她哥的身上,這么多年不找男朋友,成天纏著她哥,岳哥岳哥的叫著,管瀅又不是傻子,看不出來。
“是喜歡,那又怎樣。”
周玉碎也不掩飾。
管瀅:“那是我哥一輩子的仕途,如果你要毀了他,談什么喜歡,只是利用他罷了。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可你在我哥身邊這么多年,起碼沒有傷害他也沒有利用他,應該還有幾分真情在的吧?”她頓了頓:“還是說你和那些傀儡一樣根本沒有人的感情和良知,如果是這樣,那我無話可說,我攔不住他,只能看著他斷送前途。”
她這話,聽起來卻像是威脅。
周玉碎不爽極了:“你知道嗎,其實有很多次我都在想,為什么你這種純女人偏偏可以過得那么無憂無慮,還能做他的妹妹,受盡寵愛。”
管瀅問她:“那你想清楚了嗎。”
“嗯,早就想明白了。”
管瀅:“是什么。”
周玉碎淡然一笑:“命唄。”
除了認命,還能怎么想,這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想想陳津,她還算幸運的那個,所以這種事就看和誰比較。
她要不是愛上了管岳,也不可能給管瀅威脅她的機會。
這就是命。
管瀅聽得云里霧里,好像是懂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沒聽懂,最后確認一遍:“你想好了嗎?”
周玉碎:“他要越級辦事是吧?做什么。”
管瀅:“把傀儡的事上報中央。”
“……”她沉默幾秒:“好,交給我來做。”
管瀅松了口氣,其實她并沒多討厭周玉碎,如果她沒有別的身份,就是個普通人,曾經收到過哥哥的幫助,她興許會祝福他們上演一出救贖的戲碼,最后把哥哥從無盡的自責中拯救出來,兩人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這種事好像對他們管家人來說特別的難。
她和哥哥一樣,都被騙了。
可那兩個,在地下世界應該是很可怕的人,卻獨獨沒有傷害過他們,那他們該怎么想。
該如何面對他們的潛伏,微張,虛偽和背叛。
這是個無解題,何況,周玉碎十幾歲的時候就遇到了哥哥,這么多年他一直把她當成天真無邪,單純善良的妹妹,他要是知道了她的另一面,會是什么樣的心情……一定很難過吧?
就像她一樣……
想到這,她黯然失色。
“先別掛,我有事問你。”周玉碎忽然說:“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是怎么想的,那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他的。你已經知道他就是Passer A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