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淳似乎是不哭了,好像是冷靜下來了,眼睛里閃過一絲暗芒:“以前,我祖母和我對他也是有些好感的,少年世子,英姿颯爽,故而格外親密了些,但是,自從這一次的事情我才看到,根本就不是這樣的,我的心里沒有他,所以在生死存亡的活命關頭,我想的不是怎么跟他一起殺出一條血路,而是想著我該怎么樣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抬起頭,看了看面前的人:“你說,我是不是很自私?”
三皇子突然有些無措起來,其實他并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慰一個有很濃重愧疚心和自責心的女人,以前的女人都是自動貼上來,從來不敢對他擺出這樣的表情,就算是皇帝給了他獨一無二的牛血玉身份玉牌做恩典,也只是監視他的勢力而已。
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可惜,他并不知道,就連宋玉淳現在在他面前流露出來的脆弱和無助也都是假的。
他輕輕地擁抱了一下宋玉淳,她沒有回避,因為她已經徹底入戲了,那份深深地自責和愧疚差點連她自己都要相信了,如果回避了,那就并不是一個難過的人應該擁有的狀態了。
“我以前……我以前總是希望凌霄活的干凈利落英姿颯爽,但是現在我改主意了。”她的語氣似乎是一些堅定了:“要殺他的人不是我,但是我卻是真真切切出賣了他,我現在寧愿他是死了。”
是啊,只有死了,才不會再報仇啊。
三皇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是開始逐漸試探著對宋玉淳說:“其實,你可以暗中尋找一下東西作為證據,以防止他來報復你。”
“怎……怎么說呢?”宋玉淳的眼神中似乎出現了些許茫然之色。
三皇子眼見她眼里的茫然,還以為自己的話是起了作用,不禁道:“比如……他的秘密,他的勢力,以及他是否有欺君之罪,不臣之心等。”
宋玉淳沒說話,肉眼可見的沉默了。
許久,方才回過神來,然后弱弱道:“我……我會考慮的,可是,就算是康順侯府里的暗探也是需要時間的啊,凌霄又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他要是真的想要報復我,我將是毫無反抗之力,不,絕對不行,不可以這樣!”
她猛然抬頭,眼里帶著些希冀:“三皇子殿下,你要保護我。”
“好,我保護你,你別害怕。”三皇子一口答應,見到自己的挑撥離間起了作用,心里還在暗喜,根本沒有考慮到究竟有哪里不對。
宋玉淳見他答應了,心里想著,自己的計劃也進行的差不多了,戲也演的水到渠成了,接下來就該請君入甕了,自然開始見好就收:“我……我很累了,就該回去了。”
是夜。
月黑風高,夜深人不靜。
宋玉淳悠然自得的在自己的房間里刺繡,她之所以這么晚不睡覺,并不是有晚睡熬夜的習慣,也沒有關窗戶,主要是因為,她在等著一個人。
一個黑影驀然從窗戶外面閃進來,驚動了正在刺繡的宋玉淳,她慢悠悠抬眼,看了來人一眼,道:“不喜歡光明正大的走門,喜歡窗戶?”
來人正是一身夜行衣的凌霄,他陰沉著一張臉,完全沒有了昔日里面對宋玉淳時候的陽光明媚和嬉皮笑臉,語氣里也帶著些怒氣:“宋玉淳,你沒有什么需要和我解釋的嗎?”
“你想聽什么?”宋玉淳的聲音冷了幾個度:“是我為什么要出賣你的秘密,還是我為什么要拋下你一個人走了,又或者,是我為什么會去找三皇子幫忙?”
她的語氣過分冷靜,一字一句道:“凌霄,別傻了,你看看,你得罪了多少人,就是在這京城里,還是有各方勢力的人不知收斂的追著你砍,怎么,我不明哲保身,等著被你拖累致死嗎?”
“聲音就是在這里傳出來的,進去,抓出來!”三皇子不知道從哪里出來了,在一堆人的簇擁下走到了前邊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凌霄,笑道:“喲,我當時誰,原來是大難不死的凌霄世子啊,怎么,你這一身夜行衣,行事鬼祟,來康順侯府嫡小姐的閨房干什么?”
還不等凌霄說話,三皇子又自顧自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來報仇的吧?我白天的時候聽宋小姐說了,她出賣了你,害怕你報復,你果然來了,你說,強闖民宅這個罪名如何呢?此為一宗罪。意圖行刺,此乃二宗罪,欺君罔上,罪加一等。”
他四處看了看,命令那群小廝和侍衛道:“還愣著干什么?還不給我拿下!”
“宋玉淳,”他說:“你不要逃避我的問題。”
宋玉淳把頭轉到一邊去,沒再看他,也沒回答他的話。
“宋玉淳,你可真令我失望。”凌霄這樣說著,這個角度,他看不出宋玉淳的眼里應該是如何的波濤起伏。
“好了,凌霄世子,”三皇子笑道:“成王敗寇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現在也敘舊完畢了,去地牢里待著吧,縱然你是有千言萬語,還是去跟獄卒講吧。”
凌霄驀然掙開了侍衛的擒拿,沖到了三皇子面前,意味不明的笑道:“成王敗寇的道理,我認,但我希望,你也不要玩不起,三皇子,我們等著瞧。”
隨即冷冷的瞪了一眼,道:“也就不麻煩,三皇子殿下親自出手了,我有手有腳的,還不如親自去皇宮里請罪呢,至于后來該是什么罪名,也就不勞煩三皇子殿下親自出馬審問了,若我當真是犯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大罪名,也應當是交給大理寺來審判,再不濟者,還有專門斷案的人員來親自審判,豈能勞駕三皇子的尊軀?”
從三皇子身邊拂袖而過的那么一瞬間,他突然之間輕哼了一聲:“記住了,成王敗寇的道理。”
“陛下,凌霄世子進宮來了,說是要請罪來的。”皇帝身邊的大太監這般稟報著。
彼時的皇帝正在御書房里批閱奏折,聽到這件事情以后反而是有些疑惑的放下了手中的筆:“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