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朵笑瞇瞇,姣好的面容在皎皎月光下顯得更加可愛清麗。
正在這時,忽地,那兩人像是被什么東西砸了一下,腳步一個踉蹌,一下倒進了旁邊的陷阱里。
路小朵頗為嘆息地拍拍手,上前綁人:“自投羅網!”
不遠處,密布的森林里,一顆高大的桑樹上,一襲紫衣少年正立于枝頭遠眺,冷冽的眸光目不轉睛地停在路小朵身上。
他拋著手中僅剩的兩枚石子,下屬們心中驚懼。
大人這是在幫那小姑娘出頭?難怪深更半夜非要來看一眼才安心。
下屬探頭,“主子?”
“走吧。”
隨著一陣輕風席卷,霎時,樹上便沒了人影。
翌日一早,路小朵把事情原委給金田田說清楚了,又吩咐她在房間內好生休養,便去外頭看在大榕樹下跟竄螞蚱似的一溜煙綁住的二流子們。
凍了一整晚的二流子們鼻涕泗流,不用路小朵問,就挨個兒招了。
“都是金大鵬!都是他讓我們來的!”
“就是啊,你要算賬找他算去!”
“趕緊把我們放了!”
起的早的農戶們早就瞧見路小朵這邊景象了,這么湊熱鬧地聽了一耳朵,就被路小朵給抓住了。
“各位嬸嬸伯伯們正好,昨兒半夜,我家這好不容易修好的屋子差點被這幫人給毀了,如今指證是路大鵬所為,我這就去報官,勞煩各位給我做個見證!”
路小朵笑瞇瞇地說出這段話,眼尖掃見有幾個人明顯不想摻合這事兒想開溜,迅速道:“王大嬸,勞煩您幫忙請族長來。”
“路三伯,勞煩您幫我看著家里些,我這就去上報官府。”
“小朵!”
話剛落,遠處急忙跑來一婦女,大伯母帶著三個女兒,一見到路小朵就下跪,乞求道:“小朵……伯母求求你,別報官好不好,你就原諒這一回……”
她臉上青紫,淚眼婆娑,“要是報官……那我們一家就完了呀!”
在這個年代,家里是要有男人,才能“撐起”一個家的。
而大伯母一向膽小,哪怕任由路大鵬打罵,也毫無怨言,甚至不敢反抗。
路小朵惻隱之心微動,有些難受地看著大伯母,正要把她先攙扶起來,遠遠見到一男子飛奔而來,不由分說,一把扯過大伯母的頭發,劈頭蓋臉就是一耳光。
“叫你這個賤人出來給我丟人現眼!”路大鵬怒氣沖沖,“給她下跪?只有她給我們跪的份兒!給老子站起來!”
見狀,旁邊的人連忙勸架,都讓路大鵬別打了。
路大鵬氣紅了眼,左右開弓,扇得大伯母發絲散亂,嘴角流血,這才作罷,把她隨意地往地上一推,對著路小朵怒目而視,“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還沒分家呢,就想著訛我了?”
“大伯!公道自在人心!”路小朵冷道,“既然你非要這么覺得,那我就讓官府來幫忙裁決!”
“放肆!”族長剛趕到,用力地將拐杖在地面上敲了敲,陰沉道:“這么一點小事就要報官,我們花溪村可丟不起這個人!路小朵,你看你是翅膀硬了,開始沒事找事了?”
鄉民們都把地方官看得比天大,自然不愿招惹。
何況,萬一金大鵬真出事了呢?
“那我家就活該忍氣吞聲?不過是我爹為國征戰過世,你們就敢欺辱至此?”路小朵小小的身影站得筆直,小臉一揚,“要我不報官也行,你們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個賠錢貨還想獅子大開口?”路大鵬又想動手。
路小朵冰冷地看了他一眼,眸光掃過在地上唯唯諾諾不敢作聲的大伯母,心里嘆息一聲,有些怒其不爭。
族長拐杖重重一敲,面色冰冷,“說!”
“就現在,立決斷書,從此之后,我和我娘,跟路大鵬一家子沒有任何關系!”路小朵擲地有聲,“不答應我就去報官了!”
“你嘴上說著要立女戶,又不招婿,根本就是為了騙錢才分家!”路大鵬怪異地冷笑一聲,“你小小年紀心思就這么重!心思狠毒!”
不過一個女娃娃,能翻出什么浪花?
要是她不這么鬧騰,什么撫恤金,不理所應當由他繼承?
想到這里,路大鵬狠道,“我也要告你,用心不良,敗壞家門!”
“小朵,你怎么還一門心思在女戶上?”族長冷臉,幫腔道,“跟著你大伯父不愁吃穿,這還不好?你娘都快病死了!多一家子人幫忙照顧不好?真是沒有孝心!”
周圍人紛紛道:“小朵啊,別犟,兩家還是合回去吧!”
“女孩子不好撐起門戶的!”
“那好。”路小朵緩聲,路大鵬和族長面色一喜,就又見她從兜里掏出來一張賬單,譏笑地看著面前兩人,“這陣子因為蓋房子,還有給我娘吃藥,欠了不少錢。要兩家合回去也行啊,這一百多兩的債務你可要想好了,大伯,你要來付哦。”
一百兩?!真是債多不壓身!
路大鵬眼睛滴溜溜一轉,滿含算計,把她們母女倆就算是賣了,也頂多三十兩,這錢可就收不回來啊!
他面色變了幾變,最終惡狠狠道:“東西拿來!我簽字!”
路大鵬唰唰唰在斷絕書上畫押,路小朵拿著那張紙,心里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只要有決斷書在,以后如果他們再想鬧,就算告到官府去他也不占理!
這件事先告一段落,但是那些吃了虧的二流子們不樂意了。
他們一個個一瘸一拐地圍在路大鵬家門口嚷嚷,“路大鵬!出來!”
“開門!賠我們藥錢!”
大家不耐煩地砸門,砸半天,路大鵬才不情不愿地把門一拉:“叫什么叫!老子心里正煩著呢!”
“嘁!”二流子頗為不屑,“快點,賠錢!”
路大鵬往外頭一看,見著不少為看熱鬧探頭探腦的人家,用力一瞪,“看什么看!當心我打你們!”
那些人紛紛一白眼,門砰的一聲關上,震天響。
路大鵬一副無賴樣子,手里顛著幾個銅板,“要錢可以,你們還得幫我辦件事!”
“你先給錢!”二流子們可不上當。
路大鵬瞪眼,扔過去兩銅板,“定金!”
說完,湊到他們幾人耳邊嘀嘀咕咕。
“你們要是能幫我把金氏和她家那小賠錢貨的名聲給毀了,錢我自然會給你們!”
二流子不太信任地看他眼,“一言為定?”
“那當然!”路大鵬拍著胸脯保證,“先說好,得等你們事情辦好了,才有錢!”
“行,成交!”
看著二流子們吊兒郎當地走遠,路大鵬冷笑一聲,陰惻惻地往路小朵家看了一眼。
他一定要讓那娘倆知道,只有跟著他才最好!
沒過多久,二流子們的動作就延伸到了鄰近的村里。
“嗨!我說啊!那金氏和她女兒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仗著一點姿色勾三搭四的,不然你們以為為什么她們搬個家那么多男人幫忙修屋子?!”
“可不,搬到那偏僻地方去不就是為了夜會野男人!”
“那女兒不是才六歲么!小孩子家家哩!”
“娘倆一個貨色!那女娃娃長相也不差,一張嘴還特別能說!”
“別說了別說了,那小孩子過來了!”
有人這么一打招呼,幾個正忙活的人立刻轉過頭去,不繼續聊天。
田埂上,路小朵提著兩袋藥,她只聽了個末尾,便疑惑地朝著那幾人看了眼。
他們剛剛說的那艷名,是誰的?
還有他們的眼神也好奇怪……
算了!一堆嘴閑的,懶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