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齊齊噴飯。
唐征不明所以的皺眉道:“我沒冤枉他,他本來栽的就少。”
巍子被氣得瞪大眼珠子,眼底泛紅。
偷笑半晌的路小朵終于開口,“我知道你倆都沒撒謊,怪我問得多了。”
聽她這話,巍子才安心下來。
他偷偷瞪了一眼唐征。
這大個子怎么總是和自己過不去?自己哪里惹著他了?
唐征感受到巍子的目光,遂冷冷掃視回去。
頓時,巍子心頭一顫,忙垂下頭。
吃過飯路小朵便給大家結算工錢,眾人一一離開。
種樹和修整院墻之事,幾乎在同一天完成。
路小朵家的院落修成,頓時氣派無比。
唐征則是每天都跟著上山做監工,每次回來除了說巍子幾句,也不曾說他人有偷懶的地方。
這日,路小朵拿著筆墨紙硯進了唐征的房間。
“我琢磨著要擬訂一份協議來約束著巍子他們,找你來幫我參謀參謀,這協議該怎么定。”路小朵把東西擺在桌子上。
唐征一聽她找自己幫忙,頓時撒丫子跑來桌子旁。
他的臉上泛出層層笑意,好像是啥大獎砸在他頭上似的。
路小朵已經起草了一份大致的合約,但她寫的字,唐征肯定是看不懂的,所以只能口述出來。
內容上與前世的勞務合同差不多。
只是,不管是她還是原主,對于這個時代的法規禁令都不是很清楚,需要一個熟悉法規的人指點。
原本路小朵是想找袁圖南幫忙。
但自從她前幾日,意外發覺唐征對這些事情甚為了解,她就改了主意,來問唐征。
主要她也想知道,自家的便宜相公,還有什么她尚未開發出來的潛質。
唐征安靜的聽著她把合約讀完。
他淡淡道:“我聽著是沒什么問題,只是你雖一條條的約束寫得很清楚,可他們卻未必在乎。”
這個時代,可不是誰都將契約精神的,況且他們還是流民的底子,學問低,對于這些文字上的約束感覺不到威力。
恐怕只會當是隨便簽字畫押罷了。
“而且,萬一真的出事,你要鬧到衙門里去,豈不是容易折了自己的口碑,畢竟是家丑不可外揚。”
“所以,必須從根上開始,讓他們真正的不敢耍奸。”
唐征三言兩語就把其中的弊端說得清楚。
路小朵的契約精神是前世養成的習慣,她屬實忽略了這些。
她在意的事并非所有人都在意。
亡羊補牢乃是下策,未雨綢繆才是上乘的選擇。
一時間,路小朵竟有點醍醐灌頂的意思。
她側目看著他,只見他眼底盡是認真之色。
其實,唐征不耍小孩子脾氣的時候,倒是和她初見他時的差別不大。
路小朵道:“你說得對,這事我會留意著,那你在聽聽我要和客戶簽訂的委托協議。”
路小朵認為,所有事情都得講究個白紙黑字,這樣日后才不會吃虧。
做生意,尤其是做快遞的行當更是如此。
唐征對快遞很陌生,但他知道鏢局,便按著那個路子來幫忙修改內容。
不管是快遞還是鏢局,怕的無疑是有人送貨不給錢,或者故意騙保等等。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竟然一直料到了深夜。
唐征她指出了很多犀利的問題。
這一夜過去,路小朵對唐征更是刮目相看。
從前,自己當真是揣著寶貝當石頭。
唐征即使丟了記憶也不比她笨,甚至很多方面,都在她之上。
“今日太晚了,先休息吧。”路小朵打著哈欠道。
遂她回屋,但當她躺在床上,卻始終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唐征失了記憶都是這般厲害,若是他日,恢復記憶……
此刻,路小朵就無比慶幸,他們二人之間,并沒有任何僭越的舉動。
想來,就算唐征日后恢復記憶,也不會太怒。
次日清晨。
頂著兩個黑眼圈的路小朵早早起來。
她昨夜的輾轉難眠,此刻都化作心頭的悔恨。
沒事瞎想什么,熬夜多傷身!
她打開門,忽然,眼前滑過幾張紙。
路小朵忙把紙都撿起來。
她困惑的看著紙上的內容,“這是?”
路小朵把幾張紙上的內容都仔細看了一遍。
她還大致可以認出一些字,借此知道紙上所寫。
這里一共是八份勞務合同,還有一張和客戶簽訂的協議,都寫得十分工整。
路小朵微微凝眉,“他難道昨晚沒睡?”
這些肯定都是唐征寫的。
路小朵心頭溫暖,原本她是想讓唐征教她寫字的,沒想到他竟自己寫好了。
而且,二人昨夜交談之時,唐征并沒有做記錄。
也就是說,他只是聽過一遍,就全用腦子記下來了。
太恐怖了!
因為見唐征的房門還是關著的,路小朵就沒有打擾他,而是默默回屋了。
稍晚些,巍子等人和往常一樣來到路小朵家。
但今個沒有上山種樹,而是都在路小朵家院里等著。
路小朵將唐征寫好的勞務合約拿出來。
“你們的工錢待遇都寫在這上頭,就和之前說好的一樣,工錢分為兩份。”
“一份是底薪——就是每月不送單子也可以得到五錢銀子,另一份要看你們的本事,每送一單貨物按照跑腿費來提成……”
路小朵估計巍子等人可能不識字,她便拿著合約給他們一條條的解釋。
包括每一條的含義,還有哪些是不能觸犯的。
巍子幾人聽得是暈頭轉向。
“你們……聽懂了嗎?”路小朵問道。
她此刻已經講得嗓子冒煙,但看起來,他們似乎沒有聽懂的樣子。
“我聽懂了。”巍子邊得意的說著邊舉手道。
聞聲,路小朵的眼里,頓時萌生出絲絲的欣慰。
左右有一個能聽懂,也不妄她說得嘴丫子冒沫。
“太好了,那你給他們講一遍。”
她得歇一會兒,借著機會便喝了口水,潤潤嗓子。
巍子開腔,“那么簡單,你們都沒聽懂?不就是說咱們工錢是每月五錢,多送運單就多得錢,讓咱們別溜尖耍滑。”
他叉著腰,威風凜凜道。
小凡見他說完這一句便沒再開口。
她忍不住追問,“完了?”
“完了。”巍子不僅理直氣壯,隱隱還有一絲奇怪。
這幾個人,咋還不如他的腦瓜聰明呢!
噗!
且聽一聲噴泉爆發。
路小朵好懸被這一口水給嗆死,她頓時雙眼泛紅,噙著淚光的咳嗽。
要不是這嗆咳止不住,她非要口吐特么的芬芳不可。
本姑娘苦口婆心,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到他嘴里就剩一句話了?
他的概括能力可真是無敵。
就這還大言不慚的說自己聽懂了呢。
這時,在一旁逗虎子的唐征快步走到她身邊,幫她敲背。
“娘子,沒事吧?”唐征滿面關心。
轉頭,他的眼底冒火,瞪視巍子,“都怪你。”
空空空!
唐征邊說著,手下也沒停止幫路小朵敲背。
但他似乎忘了自己是習武的身子,手勁大的嚇人。
路小朵的小身板都快被他捶散了。
完了,自己的后背,明個鐵定是一片青紫的巴掌印了。
巍子都顧不上自己被唐征厲喝,他瞪大的眼珠子都在路小朵的身上。
見她的一張小臉紅里泛綠,巍子心里直抽抽。
這東家相公果然不是好招惹的,對自己親媳婦下手都這么重,要是換成別人,還不被他一掌拍死。
“快住手,你這是要把小朵姐打死不成!”巍子大叫一聲。
他是喊出了,路小朵此刻最想說的話。
她先是被水嗆到,還沒等緩過勁來,又被一頓如來神掌拍得靈魂出竅。
眼下,她根本說不出話來,生怕太激動咬斷自己的舌頭。
唐征這才看見路小朵眼眶發青。
他后知后覺的驚呼一聲,終于收手。
路小朵好懸一口大氣沒喘上來,自行捋著胸口,“你就不能下手輕一點!”
她這咬牙切齒之間直蹦火星子。
唐征搗蒜似的點頭,看看自己的掌心,又看看路小朵。
他委屈巴巴道:“娘子,你別皺著臉,一點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