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里都是覺著路小朵是個敗家仔,只不過嘴上不好說罷了。
“咱倆家的買賣,你們跟著摻和啥。”徐樹根生怕路小朵會反悔,忙嚷嚷著讓人閉嘴。
“小朵娘,你快說句話吧。”
金田田則一字一句的開口,“咱家的錢都是朵兒掙的,她想咋花,我管不著?!?
此話一出,直接把一干人的嘴封得死死的。
人家親娘都不管,他們說啥都多余。
“一對不明事理的?!庇腥擞樣樀闹淠钜宦?,轉頭離開。
字據寫的簡單明了。
徐樹根便聽著路小朵的指揮,連著簽字畫押帶按手印,聽話得不能再聽話。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一點沒毛病。
字據立好。
徐樹根立即拿著銀子,笑得翻出牙花子。
無需任何人下逐客令,他自己便離開了。
草兒輕輕的走上前來,她魁梧的身子慚愧得縮成一團,著實卑微。
“小朵,這錢。。?!?
“草兒,這錢我可不是白給你的,是借與你且要收利息的。”
自己是有賺錢的本事,但也沒視金錢如糞土到隨便給人錢。
不過,只要草兒一門心思的跟著自己干,區區一百兩只是時間問題,草兒能得到的收益只會更多。
若草兒是個喂不熟的,把好心當成驢肝肺,路小朵也不會白白虧了自己的銀子。
這時,看熱鬧的村民們又吵鬧起來。
“原來是打著這樣的注意,我就說那么精明的一個娃,咋會做賠本買賣,合著人家才是大贏家,得了錢又得了人。”
他們一聽還要利息,看向路小朵的眼神都變了。
話里話外的冒酸氣。
“可憐的草兒,真以為自己遇上救世主,沒想到是個黑心的?!彼麄兊脑?,越說越尖酸刻薄。
草兒道:“小朵愿意幫我,我感謝她還來不及,那錢我自然要還給她,利息也是應該。”
有人冷笑,“被騙了還幫人輸數錢,她不止一文錢沒花,還從你身上掙錢了!”
草兒不是那能言善辯的,但心里跟明鏡一樣。
她的一雙眼睛透著真誠,直勾勾的看著路小朵。
路小朵不緊不慢的開口,“起碼我在她危機的時候,伸手把她拉出了火坑,你們若覺得我賺錢了,現在就可拿出五兩銀子,這筆好買賣我便轉給你?!?
此話一出,眾人立刻成了悶屁癟茄子,一個個皺巴著臉,好像踩了狗屎。
半晌,再沒有動靜。
路小朵冷冷的勾起嘴角,不屑一笑。
“給你們機會,你們不中用,那便不要在這眼熱,還說些爛舌頭的話?!?
無論多少錢,在她手里,都是錢生錢,掙得遠比那點利息要多了。
路小朵一家人進屋,剩下那些看熱鬧的村民。
他們很快便自覺無趣,訕訕的散干凈。
進了屋子里,草兒又是千謝萬謝的不離口。
路小朵聽得耳朵起繭子。
她拉著草兒道:“草兒,你快別說了,咱抓緊賺錢才是王道?!?
雖說是許了三個月,但是時間稍縱即逝。
“要是三個月咱拿不出一百兩,你還是得被拉回火坑里?!?
“我都聽你的,你說咋辦?”草兒眼底發亮。
“你便先快些把樹種好?!?
眼下種樹是第一要務。
路小朵讓唐征也上山幫著種樹,唐征眼巴巴道:“那你呢?”
“我當然有其他更重要的事?!甭沸《湫Φ蒙裆衩孛?。
唐征自然看不穿她的心思,但十分配合的點頭如搗蒜,跟著傻笑起來。
攏共二十棵桃樹,草兒和唐征沒用上兩天便栽的立立整整。
草兒忍不住問路小朵之后該怎么辦。
“乞巧節,咱們趕巧撞上了這個日子,正好可以借此造勢?!甭沸《溥呅叺馈?
草兒的腦子不似她那樣,山路十八彎,她思前想后也弄不明白路小朵這話里的意思。
金田田似聽懂了一些,她悅色道:“朵兒,你是要借著這個節來多賣些插花?”
怎料路小朵依然搖頭,然后,她故作高深的微笑。
金田田心急,“這孩子,你還賣上關子了。”
“娘,您知道端午節要吃什么不?”路小朵反問。
“粽子唄?!苯鹛锾镫S口便來,對答如流。
“中秋呢?”
“月餅?!?
“那過年呢?”
“吃餃子。”草兒不甘示弱,也緊跟著出聲回答。
路小朵粉嘟嘟的小臉,笑容更甚,她古靈精怪的挑起眉梢。
“那乞巧節呢?”
這下金田田二人都陷入沉默。
一旁始終沉默的唐征,眼下也泛出思索之色。
月餅,餃子。。。
這些東西,聽著好像很好吃的亞子!
半晌,金田田泄了氣。
她發覺自己找不到能對應的東西。
她搖頭道:“還真沒有,也就是年輕人會逛逛燈會罷了?!?
路小朵一打響指,眉飛色舞道:“所以啊,這就是咱們的機會,既然原本沒有,那我們就讓它有?!?
就像是前世那些,什么情人節要送玫瑰花,結婚要送鉆石戒指,還不都是商人炒作。
這一次,她便要炒作出自己的乞巧節吉祥物。
一旦弄好了,這就是一筆穩賺不賠的大買賣。
區區一百兩根本不在話下。
路小朵越想越興奮,臉上的表情更是豐富,看得身邊三人大眼瞪小眼。
“小朵(娘子),是不是瘋了?”
聞聲,路小朵的白眼要翻到后腦勺去。
她嘴里神神叨叨的吐出一句,“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
炒作,最重要的當然就是造勢。
她得讓盡可能多的人知道這件事情。
可在這個沒有網絡水軍和推手的年代,炒作也要另辟蹊徑。
路小朵想了一晚上,最終決定去找羅九父子。
論影響力,就是一百個路小朵也不如一對羅家父子,他們手底下那些小弟,不就是當代的“水軍”嘛。
所幸,要找到他們很容易,羅九的家宅地址在黃丘縣里隨便一打聽,都可以知道。
今個,路小朵提著兩壇女兒紅上門了。
她的身邊還跟著她的便宜相公。
站在門口,路小朵看向唐征。
“我在家和你說得,你還記著?”她問。
唐征撅著嘴的點頭,“我保證不說話不打人?!?
這就是路小朵,愿意帶他出來的條件。
路小朵滿意的點頭,這才帶著他進去。
羅九不愧是城里的混混頭子,家宅院落竟不比那些富戶小多少。
只不過,大小雖差不多,但里面的景致卻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并非是簡陋,反而是太過于繁復,各種裝飾物一堆一塊擺的毫無美感。
這里給她的第一感覺,就是所謂“土豪”的審美。
果真是又土又豪,一間屋子裝得跟彩虹爆炸似的,眼花繚亂。
按著路小朵的審美標準,這整個院子都得拆了重蓋,眼下她選擇無視,全當自己在看年畫。
聽說路小朵到來,羅九竟親自來迎。
羅九臉上堆滿笑容,他眼角堆起的褶比路小朵剛剛在街上吃得包子褶還多。
他的目光在唐征身上輕輕掃過,恍若無視。
“朵丫頭,你今個咋來了?莫不是你娘回心轉意,愿意嫁與我了?”羅九一開口便離不得金田田。
路小朵淡淡的笑,“您提這事,是想攆我走啊。”
“不不不,我和你開玩笑呢,你大老遠的趕來指定是有事吧,走咱進屋說?!?
遂三人到堂內。
路小朵把兩壇酒放在桌子上。
她俏皮道:“來的匆忙,這兩壇酒,可別嫌棄?!?
“呦,女兒紅啊。”羅九驚呼一聲。
他哪里有什么嫌棄,而是極為灑脫,當著她的面便把酒打開。
羅九擱鼻子一聞,一陣美意涌到臉上。
“真是好酒,我這人還沒啥別的喜好,就好這一口,你可真會買?!?
瞧他這樣,也是個沒心眼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