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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下下策

孟子逸聽聞這個消息,騰然拍案而起,“她是嫌命長了吧!”

路小朵,你在搞什么鬼!

路小朵亦知道外界的傳言,但她無暇去管,而是邊忙著找煤炭,邊計劃著應(yīng)對之策。

倘若真的龍顏大怒,她總不能真折在這里了。

跑,必須逃跑。

了不起就是找個深山老林,貓起來,反正她賺的錢,也夠瀟瀟灑灑的活一輩子了。

但這是下下策。

袁縣令那邊,她已經(jīng)打過招呼,若有不測,他會立刻通知自己。

但路小朵千算萬算,卻沒算到,孟子逸竟然突然找上門來。

孟子逸孤身一人便闖了進(jìn)來,她站在院子里,大吼大叫。

“路小朵,你是瘋了還是傻了?荊國與南越加購貨物,你不多賣點就算了,怎么還敢抗旨不從?”

“這些年打仗,大梁損失了多少?如今他們兩國有求于咱們,這亦是削弱他們的大好時機(jī),你難道不知道?”

彼時,路小朵正悠哉的坐在樹下,看著院子里炸毛的孟子逸。

孟子逸感受到她的目光,遂她環(huán)視一圈,終瞧見路小朵,她立刻大步流星的走過去。

她的兩只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震的茶杯里的茶水,飛濺出來。

路小朵好笑的看著她,“你這般激動作甚?”

“我而今抗旨,你應(yīng)該高興才對,畢竟,你一直在想方設(shè)法的對付我。”

孟子逸做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

只是,那些操縱輿論的小把戲,路小朵見得太多,且不痛不癢,她便懶得管了。

眼下,孟子逸會站在這里斥責(zé)她,路小朵是沒想到的。

孟子逸聞聲,也不否認(rèn),只冷哼道:“你害我退學(xué),害我丟臉,害我讓祖父一再失望,我當(dāng)然恨你,恨不得看你被五馬分尸。”

路小朵優(yōu)雅的喝了一口茶,神色自若,“那你此番來作甚?”

“你死不足惜,但你有削弱荊國和南越的本事,就該為國效力,我若能做出酒精和硫磺皂,這事輪不到你。”

“但你做不出。”路小朵一臉的小驕傲。

孟子逸聽見這話,氣得唇瓣打顫,“我知道,所以我才來找你。”

“這是家國大事,不與你我的恩怨混為一談。”

路小朵的眼底閃過一絲意外之色。

“我竟不知,你有這樣的覺悟。”

孟子逸又一拍桌子,“你以為,我當(dāng)初能考入縣學(xué),只是有內(nèi)應(yīng)幫忙嗎?!”

她都是真才實學(xué),花錢打通的內(nèi)應(yīng),只是幫她瞞住女兒身罷了。

那一片片策論,都是出自她的手。

而在沒遇到路小朵之前,孟子逸從不知,何為挫敗。

路小朵則攤攤手。

沒辦法,誰讓孟子逸在她面前形象奇差呢。

孟子逸冷哼一聲,遂把話題拉回正軌,“莫說是我,便是外頭的百姓,他們也不能理解你的做法。”

聞聲,路小朵的眼底閃過一絲苦澀。

百姓也不能理解嘛。

“兩斤高粱米,能出一斤高粱酒,而要達(dá)到酒精的程度,還需要將酒提純,得到便更少。”

路小朵幽幽的開口,像是在和孟子逸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她的小臉上,盡是無奈之色。

“能夠削弱敵國的實力是好事情,可是,它的代價卻是要奪走大梁百姓的糧食。”

聞聲,孟子逸的身體轟然一抖,她垂下目光。

路小朵繼續(xù)道:“你我自不必?fù)?dān)心,可那些本就窮苦的百姓呢?秋收之前,又會餓死多少人!”

她為了安置兩千流民,投入不知多少的銀子,如今,讓她為了銀子,把百姓逼成流民,她做不到。

孟子逸聽著她的話,心里十分不舒服。

路小朵的遠(yuǎn)見和眼界,像是一把清晰的鏡子,反照在她的身上,照出她的淺顯和愚鈍。

明明她才是年長的一個,可路小朵眼底的從容淡定,讓她瞬間下了數(shù)歲,反像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

半晌,孟子逸冷聲說了一句,“違抗圣旨,路小朵,你會死的。”

她會死的。

可眼下,自己的心卻先憋悶得快要死了。

孟子逸拂袖而去,越過大門檻時,她磕絆了一下,險些撲倒在地上。

而一路傳回京中的消息,自讓皇帝龍顏大怒。

“方當(dāng)了幾日皇商,她便得意的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皇帝的十二旒左右亂晃,發(fā)出叮呤的玉響。

在他案前,桑奚靜靜的站著,嘴角卻不經(jīng)意的勾了勾。

自己這個小師妹,有點意思。

“國師,咱們是養(yǎng)出來個白眼狼啊。”

桑奚瞬間收斂笑意,微微躬身,“陛下,這其實也是好事情。”

皇帝抬手整理冕旒,邊不解道:“何出此言?”

“此女膽敢冒著殺頭的風(fēng)險,依然要減少貨量,且不說她這般英勇的心性,起碼可以證明,原料是確實缺少的。”

皇帝斜睨著她,哼了聲,“國師倒是很袒護(hù)她。”

桑奚面上八風(fēng)不動,不給皇帝窺探自己心思的機(jī)會。

“陛下,物稀為貴,我大梁尚不足,再賣給荊國與南越,無異于割肉,這價格自然不能同從前一樣了。”

皇帝轉(zhuǎn)轉(zhuǎn)拇指的扳指,一下便明白了桑奚的意思,遂微笑道:“嗯,有理。”

幾日后,荊國的朱桀又一次來到大梁京城。

但這一次,他并非自己來,而是帶了許多貨物作為交換的籌碼。

不日,南越也派來使臣波日特。

皇帝便將二位一起叫來面圣。

“二位貴使也知,你們要的貨太多,大梁無法供應(yīng),僅能提供原有數(shù)量的一半,你們哪個要?”

朱桀與波日特相視一眼,皆是無奈。

他們看出來了,大梁的皇帝是要讓他們比價競爭,好把價格抬高啊。

可就算心知肚明,他們也沒有法子,誰讓自己需要呢。

“陛下,荊國愿在原來的價上,再加百斛珍珠,千斛海鹽。”

皇帝面色不動,也不說話。

是等著波日特出價呢。

波日特冷哼一聲,緩緩開口,“南越加價,細(xì)馬二百。”

南越的馬是出了名的素質(zhì)最好,從前想買,也是買不到的。

皇帝的眼中有一絲喜色,一閃而過。

還不夠。

“荊國再加海鹽兩千。”

“南越加細(xì)馬三百。”

“我再加珍珠一百!”

“我再加細(xì)馬五百!

“。。。”

二位使臣在大殿之中,爭執(zhí)不休,外頭的宮人聽見里頭的動靜,直瞪大眼珠子。

東西不要錢?

“國師料事如神,荊國的珍珠與海鹽,南越的細(xì)馬,朕心儀已久,如今他們倒是很舍得。”

桑奚的雙手?jǐn)n在袖子里,臉上帶著微笑。

遂他聽皇椅上的那人,無奈又暗喜的輕嘆一聲,“朕已與兩國談攏,再原有的價格上,再加這些物資,將一半的物資,平分給兩國。”

“唉,朕著實‘公道‘啊。”

這次賺翻了。

皇帝好懸藏不住自己的得意,他的指節(jié)不斷敲擊在桌案上。

“一千匹細(xì)馬,直接是增了一千騎兵啊。”

皇帝自是越想越高興,大悅之下,加上桑奚的言說,他再次下旨,褒獎路小朵。

幾日后,天使帶著圣旨來到黃丘縣。

有見到天使的百姓,暗暗猜測路家是要遭難,遂不少的百姓,悄悄跟去了路家探看。

孟子逸得知此事,不自覺的在家踱步。

丫鬟心下以為孟子逸在擔(dān)憂路小朵再次逃脫,遂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趨道:“小姐不必?fù)?dān)憂,這次路小朵鐵定是懸了。”

聽見這話,孟子逸的眉心擰得更緊,“你也覺得她難逃此劫?”

“她敢違抗圣旨,必然是逃不掉的,小姐可要去路家看看,此刻,說不定被抄家了。”

“不去。”孟子逸冷喝一聲。

她的耳邊,忽然又回響起路小朵那日的慷慨之言。

孟子逸,你心軟作甚?

她便是死了,也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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