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總督無可奈何的看看路小朵,又看看袁縣令,愣是說不出一句話。
“你們的想法本官已知,也自會給你們一個交代,你們不可再圍堵在這,通通散了。”鶴總督道。
但曹州丞豈會讓他如愿,他立即對吳福榮使眼色。
吳福榮了然,撲通下跪,直直去抱鶴總督的大腿,“大人,她一日不除,我表弟的亡魂都無法安息,咱們大家沒法安寧。”
啪!
一枚雞蛋砸在路小朵的身上,黃色的蛋液順著她的臉流淌。
“妖女,你去死吧!”
然后是各種青菜,甚至是地上的石頭。
場面一時混亂無比,幾個衙差無法阻攔,竟有人朝著路小朵沖上來。
“魔童,害人精!”
鶴總督無奈到極致,繃著一張僵硬的臉,無可奈何的開口:“將路小朵收監,擇日。。。處死。”
路小朵眼底的光一寸寸的褪下,近如死灰。
曹州丞無比得意的笑,臉上堆起來的褶子能夾死一窩蚊子。
所有人的臉上都寫著大快人心,路小朵遂被押回大牢等待處刑。
此事傳到唐征等人的耳中,金田田當場昏死過去。
行刑之日,豐通城全城百姓聚于執法臺,皆等著看處死妖女。
可謂盛況空前。
被綁著的路小朵靜靜跪在臺中,目光長遠的落在人群里,那張熟悉得濃墨重彩的妝靨赫然出現在眼底。
還有那一張張熟悉的,哭得花紅的臉。
都來了。。。
她卻不希望他們來。
唐征猛地撞開守衛的衙役,大步朝著執法臺沖上來。
曹州丞雷聲大喝,“大膽狂徒,你膽敢擾亂法場,來人,給我打!”
“狗官,你不得好死!”草兒也在,跟著唐征與衙差們對峙。
眾人瞧見路小朵消瘦得不想樣子,心疼似裂,青玉也跟著沖上來鬧。
百姓們恐受牽連,倒是紛紛后退,讓出臺下的一塊空地。
一時之間,場面混亂。
唐征以一當十,但凡有衙差靠近都要吃他的拳頭,討不到一點便宜。
眼看著衙差們要攔不住,曹州丞氣得老臉發皺,“大人,快下令行刑吧,免得他們再鬧。”
鶴總督冷冷道:“急什么,時辰還沒到。”
至于臺下的亂象,他看不到。
袁縣令也是一樣看不到,他甚至想鼓掌叫好。
曹州丞冷哼。
拖著又有什么意義,早晚都是死,我就等著瞧!
路小朵看著他們,心里有說不出的滋味。
眼淚突然就不受控的留下來,無聲,沒有抽泣,卻連成線的滑出,濕了衣襟。
總歸還有人惦記著自己。
曹州丞道:“鶴大人,時辰到了。”
鶴總督黑著臉,動作慢到不能再慢,但還是拿起執法令牌。
啪的一聲,執法令響,人頭落地。
“不!”唐征赤目欲裂,身子一躍而上,來到路小朵身邊。
他早能上來,只故意拖著。
許有奇跡。。。但他沒等到。
那就劫法場!
“圣旨到,閑人避讓!”
突然的喊聲震的眾人一滯。
圍堵的人群被沖開一條路,來人手持金黃卷軸,口中高喝道:“路小朵接旨。”
聞聲,所有人又是一驚,尤其曹州丞更虎軀一震,面色發黑。
見圣旨如見圣上,不管心里如何想,眾人只得齊齊下跪。
欽差道:“皇帝詔曰,路氏小女,天資溫慧,機緣無量,進貢福祥吉果,助北涼國運,厥功至偉。。。”
路小朵聽著那一字一句,墨瞳輕顫。
表彰,賞賜,賜婚竟一個不少,她只想仰天長笑。
這是救命的圣旨!
萬惡的時代有萬惡的好處,她知道有這黃卷軸在手,她的命保住了。
皇帝大人,您萬歲啊!
“民女路小朵謝主隆恩。”路小朵的聲音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劫后余生,她也懶得掩飾。
唐征與她對視,也一樣是滿眼喜色,妝靨厚重都擋不住。
曹州丞的身子骨仿佛在瞬間縮了幾十倍,晃晃一個佝僂的老頭子。
他千算萬算,沒能算到皇帝嘉獎。
袁縣令笑得輕松,“曹大人,你聽見了,圣上可是肯定了吉果的功勞,能助國運,這就說明路小朵并沒有說謊,相反,她還是大梁的功臣!”
曹州丞道:“圣上之言,即是真理。”
“那就說明是有人惡意誣陷,且誣陷的還是國之功臣,本官以為,他們惡意攪亂民心,影響甚重,皆該處死。”袁縣令一字一頓道。
“屬實可惡。”曹州丞心不在焉道。
底下的人群之中,卻有數人慌忙的把頭垂下,恨不得鉆進地縫里去。
鶴總督道:“本官宣布,路小朵并未偽造吉果功效,且她的吉果為豐通城百姓增福,更為我大梁增福,是有功之人。”
實則,百姓們在聽到圣旨時,心里已經有所轉變。
連皇帝都嘉許的東西,不可能是壞的。
頓時有不少人自打嘴巴,大罵自己有眼無珠。
“肯定是我的參拜不夠虔誠,才會出了問題。”
“對對,我想起來了,我參拜之前沒洗手,所以一定是無效的。”
“。。。”
底下的百姓們呼啦啦說起來。
路小朵渾身打顫,怒不可遏。
她的命,差一點丟在這些墻頭草的手里!
唐征一把奪過儈子手的刀,給路小朵松綁。
路小朵的體力已到極致,她身體一軟,扎進唐征的懷里。
“娘子。。。”唐征眼圈泛紅。
他把她抱起來,身子比從前更輕,薄的似羽毛,他甚至不敢用力。
路小朵再蘇醒已是一日之后。
“姑娘醒了。”
她方睜眼,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個熟悉的臉龐。
金田田面色蠟黃,但得知女兒逢兇化吉,心病不醫自愈,狀態總好過前幾日的頹廢。
“朵兒,你嚇死為娘了!”金田田抱著她,熱淚再次奪眶,“他們不是人,瞧瞧把你折騰的,瘦的皮包骨了。”
“沒事,多吃點就胖回來了。”路小朵安慰道。
“凈會騙娘。”金田田性子直爽,悲傷來得快,去得更快,遂擦干眼淚,“青穗,快去把雞湯端來。”
“早盛過來了,不燙,姑娘快喝。”
金田田接過碗去喂,余光卻瞥見唐征一臉熱切,遂把碗給他。
“我突然腰疼,好姑爺,你喂吧。”
青穗擔憂她,沒多想道:“要不我來。”
“來什么來,你來給我按按腰去,咱們都走吧,別在這看戲了。”金田田邊說邊把眾人推出去。
丈母娘,好助攻!
路小朵無語自個親娘,轉頭又見唐征滿面春風。
他合不攏嘴道:“從今以后,誰也別想拆散咱倆。”
“是啊,除非皇帝收回收回成命,不然我就只能嫁給你了。”路小朵輕嘆。
唐征挑眉,“你很委屈?”
“不委屈,有你這絕世大美人做相公,我做夢都能笑醒。”路小朵哄著他道。
下午時,袁圖南前來探望。
“大家知道圣上褒獎了你,都轉頭去埋怨那些造謠的人,吳福榮一伙,一個也沒跑掉,都被抓住審問。”袁圖南說起新消息。
路小朵愣了愣,平淡道:“他們供出幕后的人了?”
“說了,但姓曹的把所有事情都推到管家身上,而和那些人聯系的也屬實是那管家。”說到這,袁圖南的臉上有遺憾。
管家被處死,但曹州丞還活著。
“不過,他得賠給你兩千兩銀子作為安撫,還要自己上書主動認錯辭官,雖然我爹說,上面未必會真的抹了他的官職,但就算留著,也不會再有實權。”
因著褚淳在皇帝面前的一番話,袁縣令也是功臣,估計會讓他接下曹州丞的實權,將其徹底架空。
這下,她也許不必等到新年,便可立女戶了。
只可惜,姓曹的沒死。
袁圖南道:“便宜他了。”
“沒錯,才給兩千兩安撫,打發要飯的呢!”路小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