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卻依舊擺手，“不可能，我入道十余載，這樣那樣的神跡傳聞聽過無數，卻都是些夸大其詞。”
報喜的漢子本就狂莽之人，聽得道士三番兩次質疑，氣得粗眉倒豎。熊掌往桌上一拍，跳下桌子，揪住道士衣領：
“你這毛道，怎么這般煩人！老子說是真的，便是真的！吉果就在山野間擺著，你敢不敢跟老子一瞧！”
“好，小道便與你走一遭，也好扒了這招搖撞騙的惡人皮。”
“走走！一起去瞧！”
瞬間，茶館里的人興致都被兩人撩起，紛紛結了茶錢，去看熱鬧。
小二一臉懵然地看著眾人浩浩蕩蕩遠去的背影，問掌柜：“這，這……”
掌柜卻是一丟算盤：“你們看好店鋪，我也去瞧瞧！”
一群人行到山野間門口，卻發現，人家門口早就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并不時從人群前方傳來各種驚呼。
“天啊！”
“竟是真的！”
“這字果然是天成的！”
蔡鴻，譚永波等名仕不禁面面相覷，這，這難道都是來看吉果的？
再看看自家這一身文士袍，難道真要跟百姓們一塊擠？
正在糾結之時，只見先前報喜的男子，長臂一揮：“哎哎，大家伙讓讓！讓讓！”“我倒要親眼瞧瞧這靈物。”
跟著道士一起來的茶館眾人見到山野間門口水泄不通，對里面的情況是更加好奇。
于是眾人齊齊朝著店里擠去。
半晌后，山野間里涌進來一青袍道人，來不及整理衣冠，他的目光便定格在金架之上。
那紅彤彤的果子上，赫然是一個“吉”字。
道士頓時臉色一變，惶恐與驚喜并存，微微仰頭驚呼一聲，“這……真的是靈物，真是靈物！”
“伙計，你這吉果多少錢一個？”
道士隨手拉住身前的一人。
被拉住的路小朵輕掃他一眼，幼圓的小臉露出微笑，“抱歉道長，這吉果暫時不賣。”
“不賣？”道士聞聲才把目光投向路小朵，見和自己說話的是個女娃娃，頓時淡笑，“小丫頭，你說話可不算。”
旋即一旁錢掌柜開口，“這位是我們路東家。”
“什么？東家竟然是這么丁點個小丫頭？”身后人群發出質疑。
道士捋胡，忽然一笑，“連天地靈物都能出現的地方，有個小東家也不足為奇，不過你既然把吉果擺出來，為何又不賣？”
“您也說這是天地靈物，來之不易，我自然不能隨意就賣掉，如今擺在這里也是想讓大家能夠沾沾吉果的福氣罷了。”
話音未落，路小朵便瞥見眾人眼底的失望之色。
她勾起嘴角，脆生生道：“大家莫要失望，這吉果只是暫時不賣，待我擇個良日，會將其拍賣。”
“擇日拍賣……”道士吐出一口長氣，“可惜了。”
此話也是眾人心頭所想，有人出聲道：“都擺出來了，還搞這樣的事情，這不存心吊人胃口呢。”
“是啊，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賣了多好。”
但那道士的目光又投上金架，順著吉果往下看去，最終落在下一排的果籃上，“吉果不賣，你那果籃賣不賣？”
“當然賣。”
“好，那正對著吉果下面果籃我買了。”道士又來了精神，神色奕奕。
聞聲，錢掌柜立刻讓伙計去拿那果籃，精致的竹籃里約么有十來個蘋果，而竹籃上印著的山水畫，更襯得果籃精致華雅。
只是明碼標價四十兩銀子，讓眾人忍不住咋舌。
“等下，道長，您花這么大的價錢買這個果籃，可是有什么講究？”方才茶館里那衣著講究的男人拉住道士問道。
而道士剛剛掏出銀子，忽然被人拉住，不由得微微凝眉，冷然一聲：“沒有什么講究。”
“不可能，沒講究你能花這么大的價錢買幾個果子？你肯定是知道什么隱情。”
“是啊，道長，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天機啊？”
“錯不了，這個果籃肯定藏著秘密。”
彼時，拉著道長不肯松手的貴氣男人又霸道的開口，“你今天要不說，也別想買這個果籃。”
道士也急了，花白山羊胡一顫一顫，“這店又不是你開的。”憑什么攔著不讓買。
“那我就加價把那一排的果籃都買下來，讓你一個都得不著，反正這點錢我還拿的出來。”
這二人算是糾纏起來，路小朵卻和袁圖南坐到一旁邊喝茶。
一個神色怡然，一個眼底泛著趣色。
袁圖南壓著聲音道：“這個道長是你找來的？”
卻見路小朵笑瞇瞇，“你猜猜。”
“猴精的丫頭，你又故意賣關子讓我著急。”
與此同時，那道士被幾個人圍在中間追問隱情，就是伙計想把果籃給他也沒有機會。
“諸位這樣攔著我做甚？我都說沒什么講究，不過是我覺得這果籃有趣罷了。”道士一臉苦澀。
“你這樣說誰會相信，道長，你就趕緊說實話吧，咱們也不愿意為難你。”
道士撥浪鼓似的搖頭長嘆，“也罷，這吉果是天地靈物，福澤深厚，而擺在它周圍的果子與它同產一地，自然也能沾染靈潤。”
趁著眾人聽得專注，道長順勢走出人群交錢買到果籃，口中不停，“雖然福澤不如吉果的濃郁，但長期服用對人的好處少不了，說白了，也許還能改人氣運。”
“改氣運！這……這果籃有這么大的功效？”
“信則有不信則無，諸位也可不必信我之言。”
這話說得中肯，但落在眾人的耳朵里卻更覺得那些果子能改運是事實。
不然道士何必如此遮掩，定是藏著私心！
貴氣男子第一個跑到錢掌柜旁邊，斬釘截鐵道：“那第二排的果籃，我都要了。”
按照道士的說法，金架的第二排最靠近吉果，自然靈潤最足。
不等錢掌柜回應，呼呼啦啦又有數人涌來，“我也要第二排的果籃！”
“我要兩個！”
錢掌柜趕緊招呼伙計把人攔住，免得他們靠的太近造成混亂，萬一把貨架推倒就得不償失了。
“大家別急，排隊一個一個來。”
話雖如此，但大家都想要最靠近吉果的果籃，數量有限，自然都著急往前擠。
路小朵適時起身，對著眾人道：“第二排的果籃，每人每日只能購買一個。”
此話一出，倒是讓眾人安穩不少。
金架上的果籃一點一點減少，山野間里卻是熱鬧不減，不斷有路人聽見動靜而進來湊熱鬧。
彼時，身著粗麻衣裳的田萍滿面愁色的從店門口路過。
“搶到了，我搶到了福澤，我要轉運了！”
一人高呼著從田萍的身邊越過，捧著果籃滿臉壓不住的喜色。
女子被他嚇了一跳，惶恐顫了一下。隨即發現，這條街上，人人充滿了喜悅之情，仿佛有什么轟動的大事發生。
又聽見不斷有人說，喜事，轉運，健康。
她不敢找人聞訊，便站在那里聽了一回，這才知道，出了吉果。
可以轉運嗎？
田萍捏緊了衣袖里的錢袋子。
這是她身上，最后的五十文錢。
本應該給病重的爹爹買藥。
可是，大夫卻說，不夠買，不肯再賣給她了。
女子思量再三，眼中一抹決絕閃過，向山野間走來。
“伙計，麻煩給我那個。”田萍一指金架倒數第二層的小果籃。
“承惠，十兩。貴客可在柜臺結賬。”
小二笑容滿面的遞過果籃。
田萍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來。她未曾想到，這一籃果子，竟然這樣貴。
小二了然，“大姐可是銀錢沒帶夠，或是擠掉了。今日人多，您莫急，先去旁邊找找。”
他三言兩語，為女子化解了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