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溫曦再有意識的時候,便是頭痛如裂。
她本能伸手去摸頭,觸及一圈厚重的紗布,才睜開眼。
入目的是一片冰冷的白色,她立馬想要坐起來,可卻被一陣暈眩按了回來。
門外似乎是有人在說話。
她等暈眩結束后,才凝神去聽。
“不用你假好心,給我離她遠點,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是嗎?那我等著傅少的不放過了。”
這兩人的聲音都極具辨識度,溫曦立刻就聽出是傅南爵與盛曜深在說話。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到醫院來了?
一張溫雋清雅的臉突然浮現在了上方,她下意識往后躲,但意識到自己是躺著的后,又放棄了。
對方似是沒察覺到她的動作,溫和一笑,“你終于醒了,不過醫生說你有輕微腦震蕩,加上出血較多,所以還要在醫院住幾天才行。”
溫曦想起了之前對她動手的瘦小男人,心頭還一陣后怕。
“是你救的我?”
“是我送你來的醫院,如果非要說,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說完,他揉了揉胸口,似是有些不舒服,便問道:“我一直彎腰,傷口有點疼,可以坐在你床邊嗎?這樣,你才好看著我說話。”
溫曦愣了一下,想起他受家法的事,但還是婉拒了。
“不用,既然你不舒服,就趕緊找把椅子坐下吧。”
被拒絕的盛曜深也沒失落,直接放下手,站在了她床邊。
“昨晚傷你的都是什么人?而且那么晚,你怎么不回家還去那么嘈雜的地方?”
“我昨晚只是想找個地方吃飯,沒想到會遇到那些人。”
說完后,溫曦又想起小桀被帶走的事。
心頭立刻就焦急起來。
“現在是什么時間了?”
“距離你被送入醫院,已經16個小時了,馬上天又要黑了。”
溫曦一聽,立馬就撐著身體坐起來,不顧正在發作的暈眩,作勢還要下床。
盛曜深見她臉色瞬間蒼白如雪,明明難受至極,卻非得下床,立刻攔住了她。
“你現在還不能下床,不然會加重病情的。 ”
溫曦一邊忍受令人作嘔的眩暈,一邊低著頭隱忍道:“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找一下傅南爵?”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盛曜深溫雋的臉色漸漸陰沉,連帶著那雙總是盈著暖暖清溪的眼眸都結了一層寒冰。
但他的聲音卻依然柔和。
“我看你們倆好像是鬧矛盾了,你能告訴我,你有什么事找他嗎?”
溫曦下意識就脫口,“是我……”
但剛開了頭,就想起了溫桀對她的叮囑,要防備他。
她又忍住了,怕盛曜深察覺,才補充道:“是我的一些事,需要問問他。”
傅南爵深深凝視她,片刻后才溫聲道:“好,我幫你去找他,但你也知道我跟他不合,不保證他能不能來。”
“好,謝謝你。”
盛曜深把手放在她肩上,一觸有些震驚,看似那么倔強的她竟然有一雙那么瘦弱的肩膀。
“不客氣,你先好好休息,我會盡快回來的。”
溫曦不習慣其他人的觸碰,卻無法躲開,只能忽略。
等盛曜深離開后,她才睜開眼。
小桀說他是能信任的人,那她就再試試吧。
傅南爵得知溫曦找他,目光沉沉看著盛曜深,沒有立刻答應但也沒拒絕。
盛曜深沒等他,轉身就走了。
如果溫曦知道傅南爵拒絕了她,那表情肯定會很精彩。
可下一秒,他就看到一道黑色身影超過自己,徑直朝溫曦的病房走去。
盛曜深驀地止步,心頭驟然滯悶,一臉不滿地盯著傅南爵的背影。
傅南爵什么時候墮落到為了一個女人連自尊都不要了!
這還是他的對手嗎?
快到溫曦的病房時,傅南爵才放慢了腳步,進去前他還簡單整理了一下衣服,才沉下一口氣走進去。
一進去就看到她靠坐在床頭,臉色蒼白如紙,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神頭一樣,脆弱又消極。
那一刻,他認為已經可以刀槍不入的心臟又開始隱隱作痛。
“你找我。”
溫曦猛地睜開眼,見他真的來了,眼底浮現了些許喜色。
可觸及他淡漠如冰的眼神后,那點喜色又立刻散了。
“我想請你幫我救救小桀。”
傅南爵目光冷凝地睨著她,“你這身傷,是因為他?”
溫曦覺得他的眼神太冷了,她有些招架不住,稍稍回避后才解釋道:“不是,是被其他人弄的。昨晚我看到小桀 了,但我正要找他時,他就被人帶走了,然后我也被其他人攔住,最后才弄成這樣的。”
傅南爵自從知道溫桀不是她的親弟弟后,就知道溫桀對她的心思不簡單,偏偏溫曦毫無察覺,還一心將他視作了最親近的人,這讓他無法接受。
自己放下身段來找她時,她冷漠得不留一絲情面。
甚至是遇到這樣的危險,她也沒想過找自己。
可在溫桀的安危上,她卻可以不惜放下一切,來請求他幫忙。
他在她眼中仿佛就是一個為溫桀排憂解難的工具人。
“這個跟我有什么關系,我有幫你的必要嗎?”
溫曦心底是抱了一些期待的,可沒想到他的拒絕如此干脆且不留情面。
心像是被狠狠揪緊。
“那你告訴我,要怎么做才愿意幫我救小桀?”
傅南爵見她臉色變得難看,以為她會生氣,甚至罵自己,可她卻沒有。
還選擇用這種委曲求全的語氣來詢問自己。
仿佛自己要什么,她就能給什么一樣。
他眼神一凜,從門口走到了床邊,傾身逼近她。
巨大的陰影從上到下將溫曦籠罩。
溫曦感覺自己像是落入了某個不知名的陷阱,正一點點下沉。
傅南爵近距離盯著她,將她每個細微表情都看在了眼里,“以前你是我妻子,你的要求我還能無條件滿足。如今你跟我沒有關系,你憑什么認為你身上能有我想要的東西?”
屬于他的強勢氣息,無孔不入地鉆入溫曦的皮膚,在她平靜的心湖上興風作浪。
她是有所求,可不代表她沒皮沒臉可以任由他羞辱。
“是我自以為是了,給傅少添麻煩了,以后不會了。”
她的聲音平靜到冷淡,可卻讓傅南爵的心感受到了灼痛。
他想伸手把她避開的臉扳回來,可又怕弄到她的傷,不得不放下。
“你說不會就不會了嗎?現在我們離婚的消息還沒公開,外人依然覺得你是我的人,昨晚你被送入醫院的動靜那么大,我要是不做點什么,所有人都以為我是軟的。”
溫曦被他這種反復無常的情緒搞得也有些動氣了。
“那我現在就公開我們離婚的事,保證會解釋清楚,絕不給你添一絲麻煩!這樣,可以了吧?”
傅南爵壓抑在胸口的郁氣更重了,連帶著呼吸都帶上了火氣。
“溫曦,你敢在這個時候公開,那傅家和南盛集團都不會放過你!今天就給我安分地在醫院呆著,要是被我發現你不見了,那你一輩子也別想見到溫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