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還是非常人性化的，大過年的，并沒有讓他們加班。

“哥幾個，怎么了？”

沈毅湊上前問道。

“哎，別提了，真不知道上頭是抽了什么風，說好的給五貫年終獎，結果到手里只有兩貫，說什么剩下的錢買了羊肉，鹽，布匹，給了我們，那明眼人誰不知道啊，就這么點東西，能要三貫？這不是開玩笑么？”

“是啊，俺們本想著去找上頭討要，結果呢，隔壁村的二娃子被打折了腿，現在還在家養病呢。”

“我們哪還敢去要啊，這要是被打了，俺們這明年都進不了廠，一分錢都拿不到了。”

……

他們幾人抱怨。

沈毅的臉色逐漸變冷。

“上頭跟你們討要？”

“是馬周？”

“咋可能是馬廠長啊，馬廠長仁義，每天都忙，還不忘給我們送東西，可馬廠長一走，這不就開始了么？”

“我們想去找馬廠長，可根本沒機會，都攔著呢。”

沈毅點點頭，連道了三聲好。

真棒啊！

這商部才半年。

短短半年啊，現在都會吃拿卡要了？

讓沈毅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后世大明的一個詞語——漂沒！

那大明的隕落，并不能用單一片面的方式來形容。

不論是黨爭還是格局，亦或者遼東，暴走李小哥，剛愎自用的皇帝，或者那顆老歪脖子樹。

多方面的因素決定的。

而現在，沈毅的商部，就這么屁大點的部門。

也能出現漂沒，吃拿卡要？

這種事情沈毅是想過，肯定會有，畢竟人性擺在這里。

沒遇到也就罷了，遇到了肯定得把這只伸出來的手給剁了！

開玩笑，商部是沈毅未來發展的重要的基石。

不允許有任何玷污！

絕對不允許。

商部的存在，更標志著沈毅的態度。

若內部出現了蛀蟲腐蝕。

那沈毅的商部又能走多遠呢？

尤其是眼下這種關鍵的時間結點。

他們不懂事，沈毅又不能不懂。

對壘都要上擂臺了，后面給掉鏈子。

咋地，是覺得自己贏的太輕松了？

沈毅直接前去找馬周。

不至于興師問罪，只希望有一個解決辦法。

沈毅進門，馬周抬頭看了一眼，放下了手里的工作，笑臉走來。

“新年好啊，沈縣子，您來的正是時候，您之前說的……”

“等一下，馬周，咱先坐下。”

沈毅心里哪還管之前的事情，現在眼下就有事情搞的焦頭爛額。

馬周停頓一下，請沈毅坐下。

“沈縣子，您……？”

“馬周啊，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這不過年么，年前一堆事，年后一堆事，還要去看望工人，關懷下屬，還有很多擔子壓在頭上……”

馬周抱怨，說到后面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看到沈毅臉色從進門后就沒有變過。

一直很平靜，與以往的狀態不同。

難道是出事了？

他心里一想，感覺到了不妥。

“你很忙，那你的手下呢？”

沈毅又追問了一句。

“他們，應該，應該很忙吧……”

馬周說話沒了底氣。

他自己忙不忙他自己清楚，但其他人，他就不敢保證了……

“對，他們很忙，忙著從工人手中斂財呢！”

“馬周，我今天本來不打算吵你，今天我來這里也是慰問一下你們，慰問下咱們商部的工人，大過年的還忙，對不對。”

“可我剛到萬年縣，你知道聽到了什么么？”

“五貫年終獎成了兩貫，這件事你不知道吧？”

“人家工人想找你告狀，結果連你人都找不到，被你的手下給攔住，就這種事情，我要是沒發現，以后會成為什么樣子？！來，你告訴我！”

沈毅的語氣愈發嚴厲。

讓馬周都感到了緊張，豆大的汗珠從額頭落下。

“縣子，我，我不知道啊，我愿意接受懲罰。”

馬周想了想，連忙說道。

“懲罰？你做錯了什么？你每天這么忙，我罰你做什么？”

沈毅搖了搖頭。

“跟你說了多少次，這么多東西，不需要你親自盯著，你分給別人，讓他們去做啊！”

“每次非要事必躬親，然后給其他人鉆空子，現在讓我吵你一頓，你是不是滿意了？”

“當廠長，當尚書，你若不能把你手下這一畝三分地給管好，你還怎么服眾？”

“你以為他們現在掛念著你的好，就真的好么？再讓他們這群害群之馬嚯嚯一陣子，那敗壞的都是你馬周的名聲！”

“這么簡單的道理你都不知道？！”

沈毅的語氣又多了一些恨鐵不成鋼。

馬周這性子真的很實在，讓做什么就做什么，也沒有怨言。

都挺好。

可就這方面，沈毅多次明里暗里的提點，就是不注意。

馬周聽的一臉羞愧。

他都想好了。

等沈毅來了之后，大過年的一起吃頓飯，聽一聽沈毅明年的打算，再把搞定的一些事情給擺出來，接受一下夸獎，今年就算過去了。

可人來了，對著自己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說，這讓他心里感到了委屈。

沈毅看他低著頭，嘆了口氣，讓他先坐下。

“這件事不著急，七天內把害群之馬全都揪出來。”

“現在你說說這段時間你們做好的東西吧。”

沈毅開口道。

主要還是恨鐵不成鋼，但依照馬周的性子，下次這種事情應該就不會再犯。

年輕氣盛，說一頓就好。

“縣子，您之前的造紙和印刷已經準備好，已經印刷出了一批成品，質量還不錯，梅耀他們也搞出了黑火藥，只不過有人被炸傷了手……”

馬周小心翼翼的匯報，已經沒了剛見面時的笑容。

“喝，炸傷了手？誰啊？梅耀？”

“不是梅耀。”

“那就行，那狗東西腦子倒是機敏一些，留著有用，至于被炸傷的人，以后讓他來書院當老師，不參與研究實驗了。”

被炸傷一個人，沈毅也心疼啊。

都是優質的勞力，能研究，能實驗，能教書的，而且還不要錢，這樣的人，損失一個都不行。

“馬周，還有書院的事情，我都已經談妥，到時候你注意收錢就行。”

沈毅把這兩天為書院做的準備告訴了馬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