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陳墨放手去做。

事成就是錦上添花，事不成也無所謂。

這種能給崔家拖后腿的人，能收為己用自然再好不過。

送走陳墨，他的賬房先生來了。

“少爺。”

他們幾人臉色不是很好，外面的風言風語他們已經(jīng)有所了解。

“來寫試卷，別干愣著?！?

沈毅看他們這愁容滿面的樣子，就知道他們肯定聽到了什么風言風語。

“少爺，那長安城的……”

“閉嘴，讓你們來寫試卷的！”

沈毅瞪了一眼，不想再解釋了。

……

夜半，皇宮。

李二與長孫無忌他們一直在關(guān)注著長安城的情況。

已經(jīng)下了命令，一有什么風吹草動，就要傳回來。

以至于今天一天派出去的探子來回刷新了近百遍的消息。

“陛下，世家這次發(fā)動書生發(fā)動百姓來反對新政，臣建議應(yīng)當加強戒備，怕滋生民變。”

李二表情冷靜，但臉上依舊出現(xiàn)了一絲愁容。

世家的手段他已經(jīng)略知一二，眼下情況怕只是開胃小菜。

他很少與世家正面對抗，很多時候都是暫避鋒芒，如同下棋一般。

你吃我一子，我吃你一子。

而這次推行新的租庸調(diào)制，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大膽的嘗試。

不然也不會一直讓探子再探再報。

“嗯，讓君集派出十六衛(wèi)，在長安城抓捕散步謠言之人，加強戒備，這幾日對宵禁上街的懲罰要更加嚴苛！”

李二想了想，決定先靜觀其變。

這種事情急不得，他自然清楚。

“陛下，若這樣不就正中世家下懷？他們?nèi)缃裰e，我們再加強戒備，在百姓看來豈不做實？”

長孫無忌沉吟，他對新政并不是很看好。

但接手了，自然好好對待。

“可若無防備，長安城內(nèi)的百姓便被愚弄，二者相比，還是贊成陛下的建議。”

杜如晦也開口，但他的臉色不是很好，感覺身體越來越糟糕。

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而這，被李二敏銳的捕獲。

“杜卿，你先回去休息吧?！?

“陛下不要緊的，我這一把骨頭還算硬朗。”

杜如晦面露笑容，但難掩臉上的疲憊之色。

“朕讓你休息就回去休息，明日去沈毅家中找孫道長治病?！?

李二聲音不由放大，這倒是讓杜如晦驚訝了。

陛下何故發(fā)火??？

“陛下，您這是何意？”

李二看著杜如晦的樣子，心里微微嘆口氣。

他們都是李二的左膀右臂，任何人有了閃失都不好。

本打算這件事結(jié)束后，就告知他，但他這么倔，看來得提前告知了。

“杜卿，你還記得朕告訴你關(guān)于沈毅的身份么？”

李二目光黯淡，沒有了之前的火氣，輕聲道。

“記得?！?

杜如晦一怔，這跟沈毅又關(guān)系么？

但看李二的樣子，不由的想到了沈毅所說過的話。

而李二的目光，他越看越感覺熟悉。

瞬間，他想起來了！

初見沈毅時，陛下就是這個目光！

后來沈毅同樣如此！

而沈毅那句話的意義……

他心中瞬間明亮了許多，思路一下子通暢了。

陛下如此勸解自己，怕是……

“那日沈毅與朕說過，杜卿你…時日無多……”

杜如晦苦笑。

他其實對沈毅一直都抱有一定的偏見。

因為沈毅的行為作風，為人處世的方式，他并不怎么喜歡。

可現(xiàn)在，聽到關(guān)于自己后世的話，又是從沈毅口中得知的。

這種感覺就很糾結(jié)，又很矛盾。

糾結(jié)與矛盾互相交織，在心中不斷的起伏。

想要感謝沈毅，又不想。

“原來如此，多謝陛下，明日臣便去拜訪孫道長?！?

杜如晦矛盾過后，苦笑的搖頭道。

總不能和自己過不去吧。

“明日一定要去，朕可不想失去一員大將啊?！?

李二說完后，如釋重負，長舒了一口氣，心情一下子輕松許多。

杜如晦告退，李二派侍衛(wèi)送杜如晦歸家。

二人輕松許多，唯獨長孫無忌。

他現(xiàn)在心情格外復(fù)雜。

怪不得那日沈毅說杜如晦不舒服的時候要來找孫思邈。

原來如此。

可問題是，當時他給自己透露的，只有‘好自為之’四個字。

好不容易不再關(guān)注這件事，結(jié)果現(xiàn)在又成了一條緊繃著的弦。

那日給杜如晦透露的事情，原來是這樣，可自己呢？

這么一想，長孫無忌心情更復(fù)雜了。

好自為之四個字的殺傷力，從來沒有如此大過…

與他感同身受的便是房玄齡。

沈毅給他們?nèi)硕纪嘎读讼ⅰ?

杜如晦的事情曝光，那自己呢？

真要按照沈毅所言，請求陛下解除婚約？

這話他真說不出口啊！

他同樣一臉愁云。

抬起頭正好與長孫無忌對視。

二人相視無言，苦笑連連。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面?zhèn)鱽恚诎察o的夜晚格外的放大。

“陛下，大安坊有刁民鬧事，強砸鋪子，人數(shù)不在少數(shù)！”

一個探子急忙道。

李二立馬下令：“派人去捉拿，不許刁民胡作非為！”

“是！”

“大安坊？陛下，這大安坊內(nèi)魚龍混雜，之前多次妖言惑眾便是從大安坊傳出，此次怕是同一批人！”

房玄齡收起思緒，立馬開口道。

“是么？”

李二問道，他并不是很關(guān)心這件事。

“武德七年起，大安坊內(nèi)傳出的謠言便不下十起，謠言傳的快，消失的也快，陛下您忘記也正常?！?

長孫無忌解釋道，他能記住這些，他曾經(jīng)調(diào)查過。

畢竟長孫家的勢力也不小，輔佐李二，為君分憂也是當仁不讓。

李二頷首。

“現(xiàn)如今看來，這大安坊的人與世家有關(guān)，都是朕的好臣子！”

“罷了，時候不早了，輔機，玄齡，你們也回去休息，明日再談。”

李二也有了困意。

這個時代的人睡覺很早，尤其是冬天。

熬到這個時候，也很不容易了。

“陛下，明日用不用叫沈毅？”

房玄齡問道。

“那小子？不必?！?

李二苦笑，見到沈毅他就又想做好多事情，還是不見為妙。

之前每次見面聊到后世，李二想要立馬實現(xiàn)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再者說，這種事情叫上沈毅一起討論，難不成欺我大唐無人？

畢竟沒人愿意承認自己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