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是要我傳播此事?”許理柔聲問道。
“一字不差的轉述出去,包括近親結親。記住,宣揚我的名頭。”谷翊滿不在乎道:“這件事的名頭太大,你扛不起,也奉陪不了。”
“是。”許理點頭苦笑,轉身離去。
朱家等許理出了大門,才小聲說道:“朱某眼神不太好,小兄弟書寫賬冊的物什,我怎么好像這些年沒見過?”
“紙。”谷翊惜字如金,遞過去一張裁剪的比較小的竹紙,不提來源,不提用途,“日后天下會售賣的,現在數量太少,只夠我一個人用的。”
“好東西。”朱家笑著起身,一手接過竹紙,一手順了本谷翊早晨才放在書桌上的紙質書籍,“小兄弟不介意送我一卷書卷吧?”
“摸著良心說,我很介意。”谷翊挺直腰桿,右手放在胸口位置,一臉認真的說道。
“哈哈哈……那就是不介意。”朱家像是捉到獵物的餓狼一樣,翻書的時候,眼睛都冒綠光,“原來是《商君書》啊,小兄弟還讀法家書籍?”
“我衛國先賢的書,當然得讀。再說了,強國的強,都是來源于法家,不讀法家的書,才有問題。”谷翊搖了搖頭,突然覺得這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圓人,很有趣,“你要是幫我把《韓非子》弄來,我可以原諒你。”
“《韓非子》?”朱家眼睛離開了書籍,頗為訝異,“韓國王孫,荀子高徒韓非的言論?”
“然也。”谷翊微微頷首,這個世界的韓非,比正經史書上的韓非,還要厲害。
一聽其過往,“牛逼”倆字,已經不足以形容那番心境,得加格拉斯。
十五歲熟讀百家,名揚韓國,后又拜師荀子。
陸陸續續,抒發撰寫己之言論,即法家巨著,《韓非子》。
要知道,距離韓非歸國,還要三年多。
同樣是年輕人,大家都在求學。
人家卻作出了一部流傳千古的巨著。
深度儼然已經比肩創造大家師傅教授的學問的先賢。
所以說啊,這人和人的差距,有時候能大出銀河系呢。
完整的《韓非子》,是今年年中方才成書,目前只流傳于小圣賢莊內。
谷翊之所以知曉此事,還得感謝羅網殺手前仆后繼的趕來給他送情報。
否則,單憑他馭使百鳥的能耐,撐死了也就掌握衛國境內大大小小的事。
再遠一點,那是國外咯。
“韓非啊。”朱家忽然覺得,自己遇見谷翊之后好像只會感慨。
少年成名韓國的韓非,其他六國知曉的人不是特別多,但像他這種百家大門派的高層,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刻意關注過的他,更是了解頗深。
單單是荀子的徒弟這一個名頭,就值得他去關注。
關注的結果,只有可惜。
可惜韓非生在了王室,生在了七雄中最弱小的一國王室。
倘若韓非只是普通貴族家的子嗣,其未來的成就,不可想象。
鸚歌好不容易聽見了一個自己感興趣的名字,結果議論的兩個人,悲春傷秋的,愣是不說句長一點的整話。
弄的人,心里癢癢。
就……癢……吶。
“給我一旬,一定包小兄弟你滿意。”朱家起身告辭,不忘把順手搶的書揣懷里。
“好說。”谷翊目光灼灼的盯著朱家的胸口,書拿不回來,把這家伙掛的這塊能閃瞎人眼的金鎖弄來,也不是不可以。
朱家感覺對方的目光有點不對勁,麻溜閃人。
誰讓他理虧呢。
……
送走了朱家,閑來無事的谷翊,跟個紈绔公子一樣,帶著自己的“侍女”,跑亭內各處視察。
大體,一切正常。
整個泮源亭,呈現出一種欣欣向榮的跡象。
不斷有小商隊于泮源亭至濮陽城之間來往。
其中,極為引人注目的一點,就是商隊拿著小商品送給亭里的小孩子。
從而逗留于里什之間,旁聽泮源里什伍長教授數字和四則運算以及文字。
而且,這群商人,在數字和四則運算上,表現出了極其恐怖的天賦。
以至于數字與四則運算快速向濮陽城內外,即衛國境內普及。
谷翊要求治下胥吏,精通數字和四則運算。
滿是強制性普及的意思。
一對比各諸侯國與百家的教學中,術數同樣是首要學習的學問。
谷翊的行為,顯得不那么過分。
每上一級,認識的字,就要多一千。
也就意味著,現如今泮源亭的胥吏,十之八九會被淘汰。
精通數字及四則運算是硬性要求之一。
不入胥吏行列的伍長,也被要求識字過千;胥吏最底界限的什長,識字過兩千;里卒、里監門,過三千;里正、亭卒,過四千,亭候、亭掾,過五千;求盜、亭佐,過六千。
連五家之長的伍長都有如此苛刻的要求,乍一聽,一定會覺得亭內百姓,怨聲四起。
實際不然。
學問被束之高閣的時代,平頭百姓對于學識的渴望,無限高于溫飽無憂。
因此,谷翊“身為五家之長,豈能視字若盲?起碼得識字過千”的要求一出。
亭內民眾頓時雀躍不已,哪怕是不能出任連胥吏都算不上的伍長,能白那啥點學識,它不香嗎?
說出去,他們也是學問人。
識字噠。
他們自身倒無所謂,關鍵是有人給自家孩子免費教學,他們的孩子日后指不定還能搏個官身,為什么要反對?為什么要抱怨?
這時候。
谷翊已有年月的布局開始發力。
泮源里許河等什長、伍長,悉數夠得著出任亭內胥吏的兩項硬性要求。
短短三天。
許河等十個什長、二十個伍長,在亭內民眾明明感覺不對勁,卻說不上哪兒不對勁的情況中,出任了泮源亭十個里的里正或里卒或里監門。
而空缺的十個什長與二十個伍長的位子,盡皆為泮源里內的青少接任。
整個亭內,少有泮源里以外之人,出任谷翊治下的胥吏。
所以,谷翊就開始一一面試這些以外的家伙,以防他們影響自己后續的計劃。
依舊是雷打不動的谷宅,正屋。
“你說你倆叫荊軻、韓申?”谷翊戰術性后仰,小小的腦袋上面,是大大的黑色問號,公孫羽居然讓自己的徒弟來他手底下做事。
“是。”荊軻、韓申對視一眼,齊聲應道。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