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天就要開業了，你心里有譜沒？”事到臨頭，白巖山的內心越發煎熬。

為了這事，他已經好幾宿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睜眼閉眼都是這個店，那個沒談下來的包子店甚至都要成為他的心魔了。

總覺得那不是一個好兆頭，甚至覺得可能因為店里沒上包子，而導致滿盤皆輸。

白楚笑了笑，看著自家老爸，眼神有些偏移，“爸，你有白頭發了……”

“都什么時候了，還和我說這些。”白巖山有些急躁，“這到底是不是你的生意啊。”

“您覺得，一生的機會，只有這一次么？”白楚撫摸著被清理地干干凈凈的桌面，一路走到了二樓的窗邊。

外面的行人匆匆忙忙，這是不少人已經下班了的點。

距離過年又經過半年時間的發展，位置本就處于小鎮中心的明光城無可置疑地再一次開始走向巔峰。

“錢花了，事情也做了，就不要再為未知的未來多做什么憂慮了。”

回首過去，許多在當時覺得天崩地裂的大事，回過頭看似乎也并沒有多么的了不起。

小時候用玻璃球打爛了隔壁家的窗戶玻璃，心驚膽戰了一整天，最后在遲遲而歸的父母逼問下，還是顫顫巍巍地道出了實情。

初中的時候不小心踩爛了同學的一個眼鏡，醞釀了一個星期最后還是找父母要了錢賠償。

高考成績下來的時候有些自信起碼能考上三本的白楚只覺得天都塌了，但最后也在時間里慢慢過去了。

白楚曾經有無數次的機會改變人生，讓他曾經失敗的原因是一次又一次的妥協和放棄……而不是某一次的失敗。

拿出來的這筆錢并不至于影響整個家庭的生計，哪怕是失敗了也不過從頭再來罷了。

況且……時代的風向，站在自己這一邊。

如果記憶沒錯，于今年年底爆發出來的“速成雞”事件，將會對KFC、麥當當這些傳統快餐店造成一次重大的打擊。

“把控住食品原材料的供應源頭吧。”白楚輕聲嘆了聲氣，“只要我們不犯錯，對手會把破綻送上門的。”

“對手？”白巖山一愣，看向白楚所看的方向，跨過中街斜對面的那家外墻呈現紅色還有個白頭發老爺爺的門店屹立在晚間的彩霞之中，門庭若市……

“你把它們當對手？”

這才只是開了一家店，甚至還差3個月才滿18歲的兒子已經把那個從大洋彼岸跨海而來已經在華國深度扎根的快餐界霸主當成了競爭的對手？

“看著吧……”白楚無聲地笑著，轉身下了樓，“時代不會容忍一滴眼淚。”

12年的小鎮宣傳手段還相當樸素。

在刺耳的喇叭聲中，渾身掛著代表著健康的綠色廣告的小車跑滿了和城的大街小巷，哪怕是再如何深入簡出的人，也大概知道了中街明光城那開了一家什么什么店？

好像是叫……“老雞湯”？

好像……是個什么中式快餐？

好像……還能全天候供應？

大概就是這么些個詞，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路過的大爺大嬸看到新店開業，好禮相送的字樣眼睛都瞪紅了地往里鉆，進了店等著拿禮的時候瞥了眼價格……怎么都是幾塊十幾塊的？裝修這么好的店，好像也沒想象中那么貴嘛？

年輕的小哥哥小姐姐睡到中午起床，正餐吃不下，早餐店又關門了，摸了摸肚子只覺得火辣辣的，想到炸雞就油膩反胃，忽然想起旁邊就開了家賣各種早餐的店全天候營業，興沖沖地點了杯豆漿十幾個鍋貼，隨便對付對付又是一頓。

剛下班的年輕社畜三五成群，這個說火鍋上火，那個說烤肉太貴想吃點清淡的又覺得尋常餐館油煙味太重的時尚浪潮兒里忽而有一個聲音提議道“要不去明光城新開的那家快餐店吧？我去過一次雞湯挺好喝的，酸菜魚也不錯。一道菜才一二十塊錢，份量不夠還可以讓服務員加。”

新店剛開一個星期，白巖山杵在店里客串技術總指揮，臉上的笑就沒停下來過。

中午和晚間的人流絡繹不絕，不是飯點也經常有人進店。

只有在晚間回家里吃飯的時候，白巖山才會對自己的兒子吐露一下內心里真正的擔憂。

“咱們這剛開業看起來確實紅火，但一旦過了開業這會，也不知道以后還能有多少回頭客。”

白楚抬眼瞥了他一眼，“怎么？您對自己的手藝不相信？”

“不是……”白巖山捏著筷子皺著眉，過了半響才說道：“我還是覺得你說的那個包子店沒談下來有點不甘心……”

出師不利，在他眼里就是個壞兆頭。

不把那個頑固的老板搞定，這事都要成他的心病了。

“行。”白楚的嘴角抿著笑，“明天我再去探探口風去。”

之前是自家店沒開業，那個頑固的老板非說白楚家能壞了他家傳的手藝。

談的時候對方似乎也是看到了白楚的誠意，口風也有點松動，說要見識見識白楚開的店到底怎樣再說。

眼下店也開了一個星期了，不行把他請過來看一眼？

“那行。”白巖山一口應下，轉頭就瞥了眼坐在白楚旁邊一起吃飯的柳青一眼，“對了，今天你和柳青去哪去了？一整天沒看著人？”

宋明月聞言看了兩個孩子一眼，只覺得兒子現在這么有出息，早戀似乎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況且也不是高中生了嘛……就是年齡還沒到領證的法定年齡。

“我們？”白楚無所謂地搖搖頭，“去學校了。”

“去學校？”白巖山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去學校干嘛？”

“今天20號啊，問成績去了。”

“成績？”白巖山面色一怔，面色忽而嚴肅起來，“下來了？多少分？”

這些天忙地整個人連軸轉，差點忘了兒子才剛剛高考完。

白楚抿著笑，“602分。”

聽到這個數字，老白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來。

“多……多少？”

“602。”白楚笑意盈盈，“超過去年一本線87分。”

老白控制住有些激動的語氣，“你想去哪個學校？”

“我想過了，離家近點吧，就在市里……安省第一大學。”

這是白楚早已選定的目標！

“那柳青呢？”宋明月在一邊插話問道。

柳青低著頭沒好意思吭聲，白楚替她回了。

“748分……”白楚笑呵呵地看著柳青完美的側臉，輕輕地又吐出兩個字，“狀元。”

今天忙了一天，就是一中要給柳青拍各種宣傳紀念照。

學校里一片紅火，像是過大年一樣熱鬧。

“乖乖！這得去清北了吧？”宋明月有些夸張地發出驚嘆。

說別的學校，華國大部分人的心中可能都沒概念，只有“清北”這個字眼，才是絕對的含金量。

而聽到了近些日子已經聽膩了的兩個字，柳青卻只是咬著嘴唇，稍稍側臉看向身邊那位端坐著的少年。

前途她不想丟，但是人也不想丟……

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