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撲滅以后訓練場有點像是災后現場,雖說這地方這么多年來也沒少遭難,但像這么嚴重的還是頭一遭,大片大片的草皮都被燒的露出了光禿禿的黃土。帆夏完全不是新手忍者的水平,作為本屆新生里的第一名,她確實當之無愧。
卡卡西把中午的便當分給鳴人和小櫻,打開來是咖喱梅子飯,旁邊的格子里配有一些蔬菜。看外盒讓人不得不懷疑這是卡卡西親手做的,如果把這個當做他早上遲到的理由,可能還更說的過去一些。
三根圓木成了大家唯一休息的地方,每個人都依偎在圓木下把它當倚靠。帆夏理所當然地受到了懲罰,不過卡卡西還是給她留了一些面子,沒有五花大綁,只是雙手被套住而且放的很低。這種姿勢很不舒服,她只能貼著圓木跪坐,這樣才不至于要一直把手臂抬到發酸。
卡卡西也陪著一起吃便當,不過他坐的很遠,這個距離只能看到,卻聽不到三人組的對話,給他們留下了屬于自己的空間。
作為木葉有史以來可能是最嚴格的老師,卡卡西手里還沒有走出過合格的學生,這個測試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用兩個鈴鐺去引起新人們的內訌,以確認他們能否在這種情況下依然考慮團隊合作,去戰勝強敵。
如果單從這一方面來說,帆夏鳴人小櫻都是合格的,他們在卡卡西遲到的時間里挖掘陷阱,做好了戰術準備,一度幾乎取得成功。
換做其他老師應該就認可了,但卡卡西仍然認為不能就這樣結束考題,他是有自己堅持的人,曾經他也是絲毫不懂團隊意識,哪怕犧牲生命也要以任務為優先的家伙。
以帆夏這種做事的風格,要是小櫻被敵人抓住跟她說殺了鳴人交出卷軸,她可能會考慮直接選擇擊斃人質,這樣問題就解決了,任務拿下,損失的只是一個跟她不怎么熟的姑娘。
不能完成任務的忍者不是好忍者,但連同伴性命都不重視的忍者,連人都算不上。這種冷漠的態度如果是放在某個性格乖張的男孩身上還更合適一點,這種人會很適合成為暗部,卻偏偏是個女孩。
帆夏的這種態度讓卡卡西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如果當年他能早一些明白這些道理,身邊的人也就不會一個接一個地離去了。任務失敗還有彌補的機會,可要是人就此離別,就再也沒有挽回的余地,曾經有多不在乎,現在就有多想念。
鳴人對待便當如秋風掃落葉一樣無情,這家伙總是有一副好胃口,有人說愛吃的家伙天生就是能找到幸福的人,想來這小子將來不管有多難過,好好吃一頓就能緩過勁來。
看他吃的那么興起,本來沒什么饑餓感的帆夏也有些餓了,人最怕的就是身邊有個家伙勾引自己,鳴人也許沒有那個意思,但在饑腸轆轆的帆夏看來好比自己就是可悲的拉磨驢,真希望這時候有條布帶能把自己的眼睛蒙上,最好把鼻子也堵住,這樣就聞不到那股咖喱味了。
“你要不要吃一點?”鳴人把自己的飯盒遞到帆夏面前。
帆夏一愣,這一幕真是令人熟悉,讓她想到多年前的那個雨夜,那天晚上這家伙也是這樣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后來他們一起去吃了一樂的拉面。
隨之而來的又是怒意,現在的她和那時候并不一樣,那晚她失魂落魄,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悲哀的人,所以任何人都能輕易靠近她。而現在她只是有點小挫折而已,稍微緩一緩就好,她不需要誰的憐憫,那樣只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個弱小的廢物。
這么多年來她一直不斷努力,除了是復仇驅使她前進,她本身就也是個自尊心極強的孩子,沒法忍受任何人的同情或者可憐,她不需要。
“你這是什么意思?”帆夏冷冷地問。
“不吃東西怎么會有力氣打架呢?下午我們還要再去搶鈴鐺,這次沒有計劃,全靠實力說話!”鳴人并未察覺帆夏話中的寒意,還在熱情推銷他吃了一半的便當,“我只把咖喱吃掉了,米飯和配菜一口都沒有動!”
真不知道該說這家伙是蠢還是壓根就沒有腦子,不論出于什么樣的理由,帆夏都不會吃他吃過的東西,大概在他的概念里,也沒什么需要避諱的,女孩子和他也是一樣的生物,只要吃飽喝足就會精神煥發,傻的可愛。
“你沒有覺得我做錯了嗎?”帆夏說。
“我同意了你的計劃,怎么會覺得你做錯了?”
“但是卡卡西說我做的不對,如果我沒能摸準他的心理,或者是我一開始就猜錯了,那你真的就會死。因為這種事情我害死了你,你會怨恨我么?”帆夏低著頭,她一直在想卡卡西說的話,真的有在認真反省。
這種問題的難度好比女朋友的死亡提問,說我和你媽掉水里你先救誰,先救媽就是不愛我,先救我她會說你沒良心將來肯定也這樣對我,總之怎么回答都是死路一條。小櫻不禁開始為鳴人擔心……這家伙的腦回路肯定摸不到其中的深意,大家年紀相仿,但是帆夏顯然心理上比鳴人至少大好幾歲。
“在沒有成為火影以前,我是不會死的!”鳴人連想都沒想,大大咧咧拍著胸口吹牛皮,他的回答完全牛頭不對馬嘴,搞的帆夏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么接下去。
“再說我也是覺得你的計劃很棒才加入的。”鳴人接著說,“就算平時我們不太對付,我也看得出來你是有在認真對待考試,所以選擇相信你,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站在這么?那就說明你是對的!”
早上挖坑的時候鳴人一開始還挺不樂意的,但是小櫻已經先拿起鏟子了他也就只有加入,帆夏也沒有閑著一起動手,順便跟大家說了她的猜想。
在烤肉店里帆夏說這個隊伍必須要以她為中心,鳴人想都沒想就跳了出來,為了反對而反對。如今聽著帆夏慢慢分析自己的想法,他不得不開始佩服她,從她嘴里說出來的每一個想法每一個字,都是他不可能考慮到的,于是就不再吵吵嚷嚷,而是真的認真聽她的安排。
這不是認輸的行為,只是單純地意識到對手比自己做的更好,就像以前向往她的優秀一樣,想要慢慢學習,開始明白戰斗不是莽上去就完了。
如果在鳴人的字典里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概念,他從來不考慮另一種可能,當下就應該以她為中心。至于平時那大家就還是宿敵關系,所謂宿敵就是看到你不好我就會開心的關系。
比如帆夏曾在學校里嘲笑鳴人的火影夢,說他這樣的吊車尾根本就沒希望,所謂火影是取得了村子里所有人認可的人,而提到鳴人的名字,每條街上都能蹦出來兩個商家對他咬牙切齒。
鳴人也在心里嘲笑帆夏想一個人振興家族,作為一個女孩子她想搞定這樣的偉業,起碼得完成一個人生十幾個的壯舉,想想都覺得不可能,除非她能開個男團后宮。可她那樣的女孩又有多少人會喜歡呢?跟可愛完全不搭邊,簡直就是塊冰冷的鋼板。
帆夏沉默了,她這是選擇放棄和鳴人溝通,兩個人不在一個境界上的時候,對話就很容易變成你說往東他喊朝西,鳴人根本就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在闡述自己的想法。
這算什么啊,難道他就一點沒覺得,剛剛那真的是很危險的事,沒有卡卡西的幫助他一定會死?既然選擇了相信,那什么結局就都無怨無悔了?他就沒考慮過自己會騙他嗎?只有兩個鈴鐺,如果他死了,那帆夏和小櫻就可以輕易拿下通關的名額。
真是個蠢到了家的大白癡。
可她沒辦法把這句話說出口,面對那么一幅燦爛的笑容,她沒有任何發作的理由,自己居然會想著對這種家伙好一點,真是沒救了。
“下午再想想別的戰術吧,這種方法以后不能再用了,先不說卡卡西會發火,如果你真的因為這種策略受傷或者死掉,我會很困擾的。”帆夏說。
“好,說起來我也有了一個戰術,你把便當吃掉我再跟你說!”鳴人顯得很開心,舉著自己的便當盒。
這家伙能想出什么戰術?帆夏不相信鳴人的腦子,他要是有腦子這種東西,就不會每次被自己打趴還悍不畏死的繼續來送,相信他能想出策略來,不如相信野豬真的會爬樹,反正他們差不多都是同一物種。
“還有我的這份!”小櫻也把自己的便當貢獻了出來,她和鳴人相反,吃掉米飯卻留下了咖喱,這樣兩個人剩下的部分就剛好互補成一份。
吃的東西有了,帆夏沒有辦法拒絕兩個人的好意,只能僵硬地點點頭接受,剩下的問題在于她沒辦法自己動手,因為雙手都被捆著,這是卡卡西給她的懲罰,沒有五花大綁吊起來已經很不錯了,多少算是照顧了下她的面子。
“我來喂你!”鳴人意識到這一點,立刻自告奮勇,好像這是什么很好玩的事,夾著米飯就要往帆夏嘴里送。
“不用你來!”帆夏一記頭槌猛撞鳴人腦袋,兩個人同時仰頭就要跌倒,帆夏還是忍住了。
“你這混蛋,好心喂你你還要撞我!”鳴人捂著腦袋蹲了下去,帆夏的表情像是炸毛了,他不懂這家伙怎么忽然就變成了這德行。
“……鳴人你真是一點都不懂女孩子的心啊,喂飯這么親密的事情怎么可能會讓你來?那是情侶之間才能做的事。”小櫻拿走了鳴人手里的飯盒。
“難道你們是情侶嗎?”
“我們都是女孩子,所以沒關系。”小櫻從包里拿出水瓶遞給鳴人,“去打點水過來。”
鳴人帶著水瓶憤憤地走了,一路上沒忘記小聲嘟囔,大概都是說女人真是麻煩之類的話,小櫻這種可愛的女孩也就算了,帆夏她能叫女孩么?拜托,她比身邊的任何男孩都強,也更狠更冷,打架的時候專門揍別人虛弱的位置,她根本就是男人婆級別的好吧!將來誰娶她那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這輩子都別想好過!
當然這種話也就在心里說說,如果敢當著帆夏的面說出來的話,大概率會被她揍到幾天都下不了床,這點道理鳴人還是懂的。招惹她可以,但不能順手戳她的逆鱗。
小櫻小口小口地給帆夏喂東西吃,沒有鳴人在她們兩人相處的反而更自然一些,那家伙總是有種能把一切都變麻煩的特質。
“下午的作戰計劃,你有什么頭緒嗎?”小櫻問。
“單純憑實力我們根本不是卡卡西的對手,想從他手里搶走鈴鐺太難了。”回想起卡卡西和鳴人的體術交鋒,和他制服自己的手段,帆夏必須得承認彼此的實力差距太過巨大,這不是一點點招式就能彌補的,想出這種最終測驗的人腦子說不定都壞掉了。
“那就只有相信鳴人的方法了。”
“你覺得他能行?”帆夏聽出來一點意思。
“早上他在聽到你的計劃的時候,立刻就認為可行選擇參與,我那個時候甚至都還在猶豫,在戰斗方面的意識他肯定比我強。既然你也沒辦法,那聽聽他的想法說不定就會有轉機。”小櫻頓了頓,“但是,鈴鐺只有兩個,就算成功了也要有一個人回學校去。”
是的,這才是問題的癥結所在,拿到鈴鐺并不代表絕對的勝利,后面還有誰應該回學校這種問題等著他們。
帆夏一直都在刻意回避思考這個問題,她希望先拿下鈴鐺再去想,可現在小櫻提起她就不得不考量了。她自己是必須要拿下這個資格的,鳴人那邊也不會放棄,小櫻在能力上根本沒辦法和他們兩個人抗衡,這種事情想來她心里也有數,所以才會現在提出來。
“你打算回學校么?”帆夏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