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熱鬧的街道,冷清至極。
宵禁的緣故,神京城內除了更夫不時敲梆子的聲音,只有五城兵馬司士兵巡邏的聲音。
“奇了怪了,你們說是怎么回事,今晚上那個小兔崽子非要跟我換班?!?
“我可聽說人家是攀上了石大人高枝,這幾日與石大人走的可親近了。”
“指揮使不是姓賈嗎?”
“一看你就是新來的,新來的頂頭上司是姓賈,這可不代表五城兵馬司姓賈。”
“你呀,別看這幾天石大人被新來的那個什么賈大人給壓制了,咱們走著瞧,依我看不出一個月這位新來的大人,就得向石大人低頭?!?
“啊!”
即使賈瓊在五城兵馬司慢慢站立了腳跟,但是還是有很多人不看好賈瓊,時間太久遠了,久遠到大家已經忘記,當年的賈家是何等的榮耀。
“座上珠璣昭日月,堂前黼黻(fu三聲fu二聲)煥煙霞?!薄巴l(xiāng)世教弟勛襲東安郡王穆蒔拜手書”。
那榮禧堂的對聯也沒有什么人記得了。
那是曾經的賈家威勢,是無人敢小覷的威勢,曾經的賈家淪落到了這個地步,著實是讓人唏噓不已。
………
剛剛交接換班的幾位士兵,一邊走著路,一邊討論著五城兵馬司的事情。
發(fā)出驚呼的正是最近一段時間新招的士兵,他本來對五城兵馬司并沒有什么好感,是因為賈瓊的一系列措施,感覺到了賈瓊這個指揮使的不同,本就是少年熱血的年紀,現在的他們還是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權勢無法遮蓋真理。
也正是這樣,一些人逐漸被他們感化,撿起了曾經那個破碎的自己,還有些人就是抱著剛才的想法,也許還有一些熱血,但是在現實面前,他們早已選擇了順從。
他們看著這些少年,有心勸誡,不為什么權勢,錢財,只是不想讓他們也像以前那少年一樣撞得頭破血流罷了。
百姓們都是純樸的,你只要為他們做了實事,他們在心中就會記掛著你們的好,所以最近神京城一些上年紀的老人,都是拿賈瓊作為榜樣來教育自家的后輩,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反面典型是神京城如今大名鼎鼎的“玉鵪鶉”。
正是因為這樣,在少年心中,這位年紀與自己相仿的大將軍,應該是世間第一等人物。
誰能想到,傳聞中的威風大將軍,少年伯爺也有可能在現實面前低下頭。
“不會吧?!?
新來的少年搖搖頭,他還是不相信如此英雄的一個人物,會被這種人給搞垮。
“你啊,還是太年輕,你可不知道,這么些年,這種事情我見多了?!?
年紀稍長的那個士兵頗為感慨,上級給下面的人低頭的事情他見多了,人的力量不僅僅有本身的武力,還有地位,權勢與背景。
這神京城中背景通天的人,是萬萬不可招惹的,這件事情在人類歷史上就未斷絕過,就看著新來的指揮使能穩(wěn)坐幾天吧,以前沒有希望,現在有了。
……
靜悄悄的街道上,不時有幾只流浪貓閃過,身體瘦弱的仿佛一道風就能把它們給擊垮,可是沒有。
無論是寒冬,還是酷暑,它們還是它們,它們頑強的活著,眼珠中冒著綠光,一旦有著風吹草動就會跑到暗處,緊緊盯著過往的人,無論是誰,都不會打擾到深深藏在黑夜中它們。
黑色的衣服,輕輕的步伐,隱蔽的身形,走進餓貓視線中的是一隊鬼鬼祟祟的人。
黑衣人們的目標很明確,避開了晚上巡邏的士兵,他們是夜間行動的好手,是白家和幕后的人養(yǎng)在黑蛇幫名下的死士,他們今晚就是嘗試去賈家偷襲。
盛名之下無虛士,他們并沒有覺得能夠對寧國府造成太大的傷害,所以他們的目標是榮國府,當然如果能通過榮國府偷襲到寧國府的話,那就是錦上添花了。
……
“公子又做噩夢了,怎么辦,要不要去找老太太。”
秋紋還是缺乏經驗,一遇見事情就慌張。
“本來這幾天一直因為這事去找老太太,老太太已經有點臉色了,大晚上的別再驚擾到了老太太。”
“讓人給公子煎點安神的藥吧,老太太不是讓人給了個方子嗎?”
“話說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公子夢里一直說什么仙子什么的,真是讓人憂心?!?
“別再說了,公子夢里的事估計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麝月也是輕嘆了一口氣,這幾天賈寶玉夜里屬實是沒少折騰,白天賈寶玉本人折騰,晚上在夢里賈寶玉還要折騰,自己兩人真的有點扛不住了。
“二太太,唉?!?
麝月有點想念王夫人了,要是王夫人還在的話,只要王夫人知道自家寶玉這幾天沒睡好,估計就會安排好了——藥補,食補,還有其他幾個丫鬟……
該說不說,雖然王夫人對于那些不規(guī)矩的丫鬟下人是一點都不心軟,起步就是罰跪兩個時辰起步,要是厲害的話,直接就是像之前的茗煙一樣扔出去了,也沒人敢再提茗煙的事情。
但是如果王夫人在的話,自己這幾天也不會被怎么折騰了。
秋紋打了幾個哈欠,勉強提起精神,這才披上衣服,讓后面的人準備熬藥。
后廚是一直有人值守的,倒是不用擔心晚上沒人熬藥,只是少不得又是一番動靜,等到時候還得好言好語的給人家陪個謝。
在賈寶玉窗前守著的麝月,也是勉強打起精神,雖說是專門伺候人的,可再怎么說人也不是鐵打的,要是在折騰幾天,賈寶玉好不好,她不知道,她扛不住了倒是真的。
迷迷糊糊想著事情的麝月,眼皮逐漸沉重起來。
“哈~~”
一個哈欠過后,麝月靠在床邊閉上了雙眼,沉沉睡去。
而床上昏睡的賈寶玉,絲毫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眉頭緊皺,不自覺地發(fā)出一聲呢喃。
外面是幾縷青煙從窗口飄了進來,這正是麝月又沉沉睡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