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一起,四周金光一動。
李垣就這般憑空消失在了院落之中。
金源市的城隍廟是重新翻修過的。
在原有的基礎上,原本的城隍雕像被挪到了下首的位置。
而京都的無面城隍雕像高立首位。
看那雕像之上木漆未干,便知道新落成的。
不過倒也是情有可原,整個炎黃之中城隍廟不計其數。
但是獨獨只有華都一家城隍顯靈,正神庇護,因為不少的城市都將自家的城隍爺下移,將代表著李垣的雕像立于主位。
李垣雖然已經貴為判官,但是功德卻是皆有城隍而來。
此刻城隍廟內不少人家都在祭拜著,祈禱著。
相比于安居樂業的華都,這里的人民眉心都是帶著幾分黑氣。
李垣立于之中,周身光華不顯。
人群四周,沒有任何人能夠窺見他的身影,但卻莫名的嗅到了幾縷檀香。
“香火雖盛,卻無為你來者~”李垣感受著廟宇之中的香火,這香火皆是為自己而起。
沒有一炷香為了那落于下處的金源城隍而起。
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
城隍者,受一城香火,享一方功德,應庇護一城,愛戴百姓。
但是除開華都之外,所有的神明都是好似消失了一般。
若非華都城隍顯靈,讓其他城市升起了一絲希望,恐怕金源城隍的雕像都已經破滅了。
“這人倒是身負幾分功德。”李垣注意到了廟宇之中的一個老熟人。
張柳,而他一旁的周若安則在李垣眼中閃爍幾分金光。
周身功德居然要比張柳多上數倍不止。
不由得引起了李垣的注意。
“老周,你別太累了,身體累垮了這偌大的金源市,就沒人能夠撐住了,你手下那群小子,除了你可沒人管的聊啊!”
張柳擔憂的看著周若安。
他能明顯的察覺到自己老友身上的那深深惡疲憊感。
“呵呵~老張啊,放心吧,這么多年都過來了,我哪有臉休息啊。”
“金源市的亡魂,日日夜夜的向我哭泣著,我不能休息啊!金源市一日不安息,我一日便不得安生!”
周若安的聲音不大,卻每個字都異常的堅定。
“那是天災!!誰也沒想到會出現所謂的鬼門,跟你有什么關系!”
張柳一把抓住了周若安的衣領,顯然對于自己老友這種糟蹋自己身體的行為,他很不滿。
中元鬼門開,百鬼夜行時,作為鬼門出現的第一個城市,任何人都不曾想到會發生那件事。
鬼門開時,周若安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決策,靠著戰略硬生生的支撐到了帝都和其他城市的支援。
即便是帝都的御鬼局都不敢說在那種突發情況下能比周若安做的更好。
但是這個頑固的老頭,卻硬要將鬼門事件的所有責任都擔在身上。
以至于他這幾年的工作全部親力親為,就連小小的不入流惡鬼事件他都要親自過問。
“我是在贖罪啊!”面對著暴怒的老友,周若安苦笑道。
渾濁的眼中不斷閃動著淚光。
全炎黃上上下下所有的御鬼者提到周若安無不豎起大拇指,稱贊著他對于鬼門事件的反應。
但只有周若安自己不放過自己。
“如果我能更早發現的話,那悲劇就不會發生了!”
他掙脫了張柳的雙手,走到城隍像前,點燃了三柱清香。
“城隍爺啊~城隍爺,我的罪孽深重,我能夜夜聽到那些孩子的啼哭,他們本該可以活下來的,我這樣的人,還配得上給您上一柱香么?”
他聲音微微顫抖,不知為何在這城隍廟內,他那顆疲憊不堪的內心有了些許的緩和。
嘩啦啦~
突然一陣微風拂來。
周若安的手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徑直的將三柱清香插入了香爐之中。
青煙渺渺,檀香四起。
周若安愣住了,臉上的皺紋如同溝壑一般。
恍惚間,他好似看見了曾經那個安居樂業的金源市,無數死去的人們笑著看著他。
對著這個一直覺得自己罪孽深重的老人深深的鞠上了一躬。
“你們...”
“你們....”周若安顫顫巍巍的抬起一只手,全身不住顫抖,淚水如同黃河決堤一般。
淹沒他臉上的溝壑。
“無愧于心,無愧于己!”一個浩瀚的聲音在周若安的心頭猛地響起。
“城隍顯靈了!!”這是周若安腦海之中最后的意識。
下一刻,這些年被他牢牢壓制住的疲憊如潮水般襲來。
“老周!!!”張柳驚呼了一聲,快步向前,扶住了周若安,發現對方居然睡過去了。
連忙背著自己的老友快步的走出了城隍廟。
臨出門之際,心有所感一般,轉過身來,眼中若有所思,恭恭敬敬的對著五面城隍的雕像深深的鞠了一躬。
“如此心思,如此功德,雖然的擔不起城隍之位,但是未來入陰曹做一名陰神,倒是并非不可。”
李垣看著在張柳背后沉睡的老者,微微點頭。
帶著幾分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