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這下，也算是守的云開見月明了。”

“誰說不是呢？連我這個外人，都替她感到高興。”

“郡主？”

紫衣女孩回到學士府，在廚房找到許翊，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要學永毅郡主那般。”

“你與她不同，你學不了她。”

“為什么？”

難道女孩子不應該找一個對自己好的男子，度過一生嗎？

許翊從袖子里掏出一支銀制的仙桃簪，插到女孩的發髻上。

簡易的發髻，除了一朵珠花，便只有那只銀簪了。

看著還算可以，許翊才說道：“郡主有才有貌，更有靠山，也有地位，但她活得終是不圓滿的。你不要學她。”

“為什么？郡主，一聽就很厲害，為什么不能學她？”

許翊沒有回答小女孩的話，而是專身燒起了灶火，濃煙嗆地他又是流眼淚又是咳嗽的，場景好不滑稽可笑。

“你不是大學士嗎？府里怎么也沒見有個下人啊？哦！忘了還有個眼瞎的老伯。你為什么要雇那個老伯，他明明什么都做不好。”

火很快便被燒了起來，煙灰蹭了不少到許翊身上，小女孩暗自松了口氣，好在他穿的是粗布麻衣，要換作是那上好的綢緞，她非得累死在搓衣板上不可。

“不是我雇傭了他，而是他雇傭了我。”

“那他每月給你多少銀錢？有郡馬給郡主的多嗎？”

許翊一聽，下菜的手頓了頓，【她今天怎么老是提到永毅郡主？】

他對永毅郡主一家子，不怎么知根知底，不過他上次聽過永毅郡主還未成親前在街上對郡馬說的那番話，讓他對她的看法由他人口中的狐媚子轉到了一位女子。

女子就應該勇于發言，敢于表達內心所意，不躲躲藏藏，欲言又止。

“沒有，有時候雇傭關系，并不需要用金錢來維持，也可以是別的東西。他是我的恩師，切記以后不可胡言亂語，沒規沒矩，知道了嗎？”

小女孩眼勾勾地看向灶坑上的碗，什么也沒說，許翊就當她同意了。

白色的粉條被裝進了大碗里，再來點新炸的蒜子油，那味道，絕了。

“老樣子。”

許翊把其中一碗，肉較多的推到小女孩面前，示意她端到大門口去。

以往小女孩都麻利的很，不過這次她猶豫了。

“大人，你不允許我叫你姐夫，卻又讓我替你跑腿，怎么也得給些辛苦費吧！”

“你平時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難道這些不是錢嗎？”

小女孩點了點頭，隨后又不死心地問道：“你還沒回答我，為什么不能向郡主學習呢？”

許翊見躲不過，便只好說道：“郡主有令所有女子都羨慕的資本，但她卻沒有隨心所欲的資格，為了報仇，她把她自己的婚姻也都算計進去了。”

小女孩又問道：“你怎知她沒有隨心所欲的資格？何況若能報仇，區區婚姻又能算得了什么？”

許翊沉默了片刻，然后用筷子敲打了一下女孩的頭，說道：“面都涼了，還杵這兒？”

小女孩一看，碗里的面條，早已沒了那股剛出鍋的，熱騰騰的氣，瞬間驚呼道：“完了。”

都說吃飯，要挑熱的吃，這樣子暖胃。她得趕緊送去給他，說不定，哪天姐夫倒臺了，他就沒得吃了。

她一如往常那樣，端著吃食就來到大門口。

“老伯，吃飯了。”

老伯雖瞎，可他的耳朵卻靈著呢？每次她都懷疑他是不是裝瞎的。

“你這個丫頭，還挺有禮貌的。”

“那是，我可是清河崔氏之女，雖略遜郡主一籌，卻也當得起大梁第三才女的名號。”

老伯笑了，年邁使他的手腳變得不那么靈活了，但卻沒有減弱他的笑聲。

“沒有經歷過涅槃的鳳凰，算不得真正的鳳凰，你這小女娃子，估計連《出師表》，都未曾讀過，怎就自稱大梁第三才女了。”

小女孩似乎沒了底氣，但依舊為了那口氣，小聲說道：“讀書有什么用，連人都殺不了。”

“讀書怎么就沒有用了？”

小女孩似乎沒想到瞎眼老伯，也會這么跟自己說話，被嚇了一跳。

許是許翊跟瞎眼老伯說過些什么，在尷尬的氣氛中，老伯終是說了句，“人活在這世上，必有千萬條路可以走。只要籌碼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小女孩知道，他這無非是在告訴自己，讀書也可以報仇，但她不想。

她一個女子怎么讀書科舉？許翊說的對，她學不了郡主，既然如此，那她還是乖乖的走老路吧！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沒有名字。”

“那我給你取一個吧！西南有一種名為千蘇的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你本姓崔，不如就叫屠山蘇吧！”

“屠山蘇？”

“沒錯，屠盡滿山千蘇。”

小女孩有點嫌棄地說道：“剛才還讓我做那燒不死的千蘇，現在怎么又叫我屠盡滿山千蘇了？”

“山蘇是希望你如那千蘇，斬不盡，焚不燼。而屠山蘇是希望你，無論遇到什么頑敵，都能斬的盡，焚的燼。仇還是自己報，來的爽，來的痛快。”

“那好，以后我就叫屠山蘇。”

莊府

冬日瞧著馬上就要來了，錦瑟尋思著，給莊生做幾身冬裝。

盡管沒那個必要，但她還是想親自給他做幾身衣服，她得讓所有覬覦她夫君的人都知道，她們眼中的良人，是有愛妻有家室的。

前些日，永毅侯得知莊生把安伯接回了莊府，那臉色都能黑的滴出墨汁來了。

這幾天見面，就沒給過其好臉色。

不過莊生倒也看的通透。換誰把給你煮了幾年飯的媽搶走了，也得這個樣子，他懂的。

“夫君。”

莊生看著手拿尺子的錦瑟，嘴角頓時浮起了笑意。昨晚，她也是這般拿著紅綢的，衣衫盡褪，雪膚裸露，嬌而不媚，媚而不嬌，宛如一幅畫中仙。

“夫人來了？”

那滿含笑意的目光，讓錦瑟羞的就想找個洞鉆進去。

“我，我來給你裁衣了。”

莊生一聽，妻子為夫君做衣服，應該的。

“嗯。”

胸圍，腰圍，這些都跟錦瑟猜測的重疊了。

“夫人若有時間，大可出去走動走動，不要因為有了小寶，就把自己困在這方寸之地。”

錦瑟狂點頭，她之前聽說生了孩子的女人，就要相夫教子了，那時，她心里多少有點抗矩的。

倒不像現在，樂的像只得便宜還賣乖的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