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時,眾女都散了,各自休息去了。
那甄可薰可算獲得了自由,先與湘云和黛玉說自己要去大觀樓下練武,她二人知她精力易于常人,便也任她去了。
她便帶著尋云、晴雯和茜雪,一行四人沿著甬道,過沁芳閘橋,到大觀樓邊上,再一拐,去了凹晶溪館。
這一路,尋云慢慢把自己與賈蕓切磋武藝的情形,都說與可薰聽了。
喜的可薰更要與賈蕓即刻見面,一方面是切磋比武,一方面自然是商量接下來的謀劃。
她兩人走路風風火火,畢竟是練武功的人,可苦了后面的晴雯和茜雪,走兩步跑三步的,氣喘吁吁。
追上來要可薰兩人腳步慢點,不片晌她兩人又忍不住走快了。
一時來到凹晶溪館,見那賈蕓正在這里午休,可薰哪管什么妨礙,闖進去就要揪他起來切磋。
尋云也不攔著自家主子,也上來拉賈蕓,霎時三人幾乎扭作一團。
唬的小紅,還有后面跟上來的晴雯、茜雪,一齊上來要把三人分開。
茜雪急道:“姑娘莫這樣,這里常有人來往,看見了不像話,傳出去對蕓二爺不好!”
晴雯也急了,也不拉了,雙手叉腰站在那里,跺了兩腳。
只聽她哼了一聲道:“姑娘身為郡主,自然不怕,然而你若害了二爺,往后還能夠長相來往么!”
這才把可薰、尋云二人說開了,可薰笑著轉到晴雯身前,摸了摸她臉蛋道:“好丫頭,我應該先讓你來暗通消息的,是我的錯。你就與他說,我在山頂上等他!”
說時叫上尋云,回頭向賈蕓笑了一下,又風風火火的出了凹晶溪館。
晴雯急得臉上通紅,又跺了跺腳,向著可薰背影說道:“可又來,你都當面與他說了,還要我傳什么話!”
待得可薰與尋云出去了,眾人才反應過來。
賈蕓長呼一口氣,搖頭嘆道:“真正奇女子,很久未見過這般的了!”
晴雯便回頭望著賈蕓,心有不忿的道:“還有別的姑娘能這樣么,只怕她是亙古以來第一奇奇怪怪的人!”
賈蕓知晴雯并非不喜甄可薰,只是怕因此鬧出事來,對誰都不好。
便向她笑道:“這種姑娘,以前一般稱作‘女漢子’,直的很,說是說不彎的!”
說時自己從椅上站起來,整了整衣服,就要出門去應約。
小紅叫住他道:“大爺帶個人罷,防她又鬧起來,沒人勸開!”
晴雯、茜雪二人聽了,都踴躍爭著要跟去。
賈蕓搖了搖手,笑道:“無妨,去的那地方,沒人看得見!”
說完便出了凹晶溪館。
這里晴雯、茜雪、小紅三人聽了她這句話,都莫名紅起臉來。
茜雪向晴雯道:“你留在這里,防有人來找姑娘,你好回話。我去跟著蕓二爺,心里總不放心這兩個要命的主子!”
說時也出去了,這里晴雯、小紅兩人互相對望,一時無語。
晴雯便留在這里幫小紅做事,其實也沒什么可做的,無非是怕閑著,無事找事而已。
忽見紫鵑來了,說要找蕓二爺說話。
晴雯、小紅二人心叫好險,若她早來一步,看見方才甄可薰幾人的行為,再回去報與林黛玉知道,那林姑娘又是喜歡編笑話兒的,若是傳揚開去就遭了殃。
因怕賈蕓和甄可薰又回來鬧,晴雯要早些打發紫鵑回去,便忙迎上來問有什么事。
紫鵑卻笑道:“怪了,你主子不是薰姑娘么,怎么比小紅姐姐還著急待客,難道是想換主子么?趕明兒我央著林姑娘,請她再去央著老太太,把你換給蕓二爺使喚罷!”
晴雯與紫鵑原本是老太太使喚的丫頭,私下關系好,知她是說笑話兒。
便上來一把掐住紫鵑的臉蛋兒,笑罵道:“我把你個臭丫頭,跟林姑娘時間長了,也學會說話拐彎抹角了!”
紫鵑撥開她的手,笑道:“好啊你,說我家姑娘壞話,我去告訴她!”
小紅也怕紫鵑耽擱在這里,見兩人閑聊無度,便忙上來問紫鵑找蕓二爺何事。
紫鵑才道:“也沒什么事,就是我們林姑娘想問問園內造山門何時結束,咱們瀟湘館緊靠著大門口的假山,有外面人在那里,出入甚是不便。”
小紅答道:“聽說是明天就完工,明晚那些匠人就都撤出去了。”
紫鵑聽了點頭道:“既如此,我就去回林姑娘罷。”說時轉身欲走。
晴雯叫住她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紙片子,是要留給蕓二爺的嗎?”
紫鵑忙搖頭道:“并不是,我隨手拿著頑兒的。”說時匆忙出了凹晶溪館。
晴雯向小紅道:“這丫頭又搞什么古怪!”
小紅撲哧笑了一下,晴雯問她笑什么,小紅才答道:“我猜著她是搞什么古怪,卻又不敢告訴你!”
晴雯皺眉道:“你也跟我搞古怪?你怕我什么,我如今不像往常那樣對你了,快告訴我!”
小紅才笑道:“我猜她也是來暗通消息的……”
說的晴雯上來要扭小紅的嘴巴,小紅躲過了,一時兩人在房間里外來回追逐,也無心做事了,只顧笑鬧。
沒半晌,忽又見珠大奶奶的丫頭素云來了,也是問蕓二爺在哪里。
小紅回道去巡視了,教她去外面找找看,素云才去了。
兩人還沒歇下來,又見香菱從山坡旁的小路旖旎行來,一路看花望草的,甚是無憂無慮的樣子。
晴雯便向小紅道:“她該不是來尋蕓二爺的了,寶姑娘若要找他問話,自然是讓鶯兒來。”
小紅卻笑道:“未必見得!”
話未說完,香菱已來至兩人身前,笑吟吟的道:“蕓二爺在家嗎?”
晴雯與小紅兩人愕然對視一眼。
晴雯便向香菱笑問道:“是寶姑娘找蕓二爺,還是你自己找他?”
香菱低首笑道:“也并非找他,我只是順路來到了這里,隨口一問,他既不在,我就去別處了。”
說完轉身往沁芳閘那里走了。
晴雯回頭向小紅笑道:“今日是什么日子,竟有好幾撥人來找蕓二爺,罷了,我就坐在門口,來一個我打發一個,也顯得我的威風!”
說時去搬了一張椅子,放在門口,自己竟真坐在這里等人來。
小紅笑說一聲:“你就干等罷!”自己也不理她,去做自己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