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蕓從沒聽說太極會傷身體，有些不以為然，道：“還請仙姑指教！”

云尚霞聽她稱呼自己為“仙姑”，便一改方才的冷淡態度，笑道：“這套功法是專門升陽的，用純陽之力來打通經絡，所以名為金剛功。雖然它也講究陰陽融合，但陰為客陽為主，既不可讓陰反客為主，也不可讓陰陽分庭抗禮。你所用的太極，是反復調轉陰陽，互為主客。若練得久了，必會傷身！”

賈蕓在聽她解釋時，也看著可薰她們演練的架勢，果然是以伸展經脈為主，并沒有太極那樣陰陽轉換的意思。

這時那宗羊向賈蕓笑道：“金剛功不可用太極之意，但長壽功卻與之相反，陰陽相合、剛柔相濟。你若想學，可讓云師妹教你。”

他說話時，向賈蕓眨了眨眼。

賈蕓便知他是趁機教自己向云尚霞拜師，便躍躍欲試。

誰知云尚霞卻恢復了冷淡態度，說道：“他一個男子，如何讓我去教，何不勞煩你自己？”

宗羊習慣了云尚霞的態度和語氣，依然笑著道：“我倒是想教他，只是一來我往后要長久待在白云觀，公開身份是要與他為敵的，如何讓他去尋我學習功法？二來，我看他的稟賦不在我之下，只怕心志更堅，我自己尚且還沒得道，若教他豈不是耽誤了一個好苗子？”

說這些話時，他又看向賈蕓，用眼神示意。

云尚霞聽到宗羊說到第二個原因時，眼睛便亮了起來。

道門雖然修道之人眾多，但一個優質稟賦的人幾乎百年難求，云尚霞還是自己師父走遍山河，在近百歲之齡找到的。

所以對于十分看重傳承的道門來說，若遇到一個好苗子，是不肯輕易放過的。

晴雯能夠讓云尚霞收為弟子，也是因為宗羊發現了她的稟賦，不想失之交臂。

云尚霞轉眼望著賈蕓，上下打量他，越看就越覺得是個好材料。

此前因為賈蕓是個男子，她并沒有多看他一眼，如今才是認真觀察了他。

半晌后，云尚霞點頭道：“果然不錯，但我這一脈從師祖起，就只收女弟子，難道要在我這里破除規矩嗎？”

說話時語氣有些糾結，似是大為動心。

宗羊笑道：“那是因為有我師祖和師父在，他們定好了各自分開收男女弟子。如今到我這里看來是不中用了，而且你也難保會在羽化之前得到能夠繼承衣缽的女弟子，難道眼睜睜看著我們這兩脈的傳承斷掉嗎？”

云尚霞聽了，內心更加松動，卻向晴雯一指，道：“我覺著她就很不錯，好好調教一番，說不定能達到要求。”

宗羊道：“她骨骼和性情確實不錯，但恐怕還難以達到傳承衣缽的地步。”

云尚霞輕輕咬了咬嘴唇，似是下定了主意。

只見她看向賈蕓，鄭重說道：“入我道門，要終生不得嫁娶，不吃葷腥，不行惡事，你能做到嗎？”

沒等賈蕓回答，那邊正在辛苦練習金剛功的晴雯聽到了，忍不住“啊”了一聲。

只見她停下動作，向云尚霞皺眉道：“還有這些規矩嗎？”

宗羊卻替她說道：“你放心，我只是讓云師妹收你作俗家弟子，否則不會僅僅教你每日來兩個時辰了，是要時刻追隨左右，聆聽教誨的。”

賈蕓聽了，也犯起難來。

且不說嫁娶和葷腥，就終生跟隨云尚霞這一點，怎還有時間去布局自己的謀劃。

若拋開那些謀劃，能夠每日伴在云尚霞這么一位仙女般美貌的女子身邊，倒是一件賞心樂事。

在他如今的觀感中，云尚霞由于多了一股出塵氣質，而且由于修煉的原因，雖然是秦可卿和甄可薰的生母，但卻既不顯得老，甚而看起來更加美麗非凡。

想到她是秦可卿和甄可薰的生母，賈蕓忽然覺得找到了一個“破綻”。

于是疑惑說道：“云仙姑曾嫁入義忠王府，而且生下兩個女兒，似乎已經違背了全真教義，不知是否因不得已之事而有所通融？”

他曾想過云尚霞可能是離開義忠王府后才修道的，但這不足二十年的時間，不可能從一個平常婦人忽然變成得道高人的。

除非她的資質非常逆天，是千年甚至萬年不遇的人才。

云尚霞見他問這個，并不以那段過往為不堪的記憶，反而卻顯出一種自豪的神情來。

只聽她微微笑道：“宗師兄方才已經告訴你我便是警幻仙姑了，你覺得我會沒有能力在其中潔身自保嗎？”

賈蕓不懷疑她的能力，但卻知道她有一個死結沒法解開。

便也笑道：“仙姑若總是潔身自保，如何能夠生出兩個女兒來？”

這話擱在一般人聽來，要惱羞成怒了，然而不僅云尚霞笑容更勝，連宗羊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宗羊替云尚霞解釋道：“云師妹進王府時，雖然還沒有得道，但我那師叔專門教她一個秘傳內丹功法，可無須男女之事孕出嬰兒。”

賈蕓聽了這個解釋，更覺荒誕。

他有現代知識，知道女人懷孕離不開男人特有的染色體，即使不做男女之事，也要通過人工授精之類的手段才能實現。

如今居然說云尚霞能自己懷孕，教人如何能相信！

賈蕓并未答話，只是笑著搖頭。

云尚霞見他不信，便笑著向可薰招手，道：“你過來！”

可薰一面看了看賈蕓，一面走到自己生母面前。

云尚霞又向宗羊揮了揮手，淡然道：“宗師兄你出去罷，這里沒有你的事了！”

宗羊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向賈蕓笑著點了點頭，然后舉步而出。

賈蕓忙叫住他道：“宗老師請留步，我還有要事請教！”

宗羊并未停步，卻留下一句話道：“你要問的自然是寶藏之事，那絹帛上已經畫明白了，你回去好好參詳。憑你的聰明才智，應能悟出其中道理。若悟不出，也沒必要貪戀寶藏了！”

說完話后，人影消失在房外。

賈蕓只得放棄向他詢問寶藏之事，回頭看著云尚霞。

他現在一心想知道云尚霞如何讓自己相信，她可以不需要男人就能懷出嬰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