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如若蘇廷舜聽見華廷臣的話，一定會忍不住偷笑。他并非小心，只是懶得搭理這些破事。嫡子們如何，與他何干？

有些事情，其實只要細想，并不難猜出來。當時蘇仁徵愿意立下那個約定，無非是‘無心插柳’。對于他來說，自己這個庶出旁支子弟若是能走科舉出道，未嘗不是好事，左右不會侵害嫡系利益。

而蘇廷舜一直以來的‘強硬’表現，其實都是被迫反擊，與府里所謂的嫡庶之爭根本扯不上關系。說到底，蘇廷舜這一支旁支庶出從爺爺輩就已經確定，怎么可能威脅到嫡系？

既然沒有利害關系，蘇仁徵又何必多做惡人，強行打壓旁支落得個壞名聲。

對蘇仁徵這種官僚來說，對錯并不重要，利益才是首位。

華廷臣話語之中的酸氣，隔著十里八鄉都能聞得見，不管對方真實為人是否真是如此，都和蘇廷舜沒有任何關系。同樣的，蘇廷舜也從未想過要搞什么‘院斗’上位嫡系，實在太沒格調。

想想自己要去討那個韓老太的歡心，蘇廷舜就感覺渾身發毛，雞皮疙瘩掉一地。同時，人蘇心寶是嫡系無疑，自己這個旁系說再多酸話，歪怪話，又能有什么用？

無能狂怒罷了。

既失逼格又失器量。

大丈夫身居天地之間，不做就罷了，要做就要做的絕。

光說不練不是假把式，而是純粹的白日做夢。

內耗要不得！

嫡系子弟有什么得天獨厚的條件，那是人投胎投的好，和自己有屁的關系。只要對方招惹不到自己，管他那多事干球？

他給自己定的初步小目標就是先捧個鐵飯碗吃飯，至于其他的計劃？

謝邀，已經在建立文件夾了，回去等通知吧。

還沒學會走就想著飛，你以為你投胎的是皇子啊。

......

明德學堂除夕放假。

這是約定成俗的規矩，這年頭誰還沒有老祖宗要祭拜呢，就算你沒有老祖宗，那別人也有。你不想放假回家，那就自己留下來溫書唄。反正，大部分人都是要回家的。

蘇廷舜也是如此。

族祭，就在除夕一大早。蘇府每年的族祭并不固定，純看族長什么時候有時間。當年拎著兩把菜刀從南砍到北的老太爺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祖上是人還是鬼，因此根本就沒有制定和族祭有關的規矩，純看個人喜好。

老太爺那會兒，基本上是想起來就上柱香，送兩個豬頭。想不起來拉倒，讓老祖宗自個兒想辦法解決。用老太爺的話來說；娘的，老子當年差點餓死，沒見老祖宗變個饅頭給老子吃。

話糙理不糙。

雖然后來蘇家人讀了書，認得幾個字，覺得老太爺說這話很不穩妥，但也沒人敢去質疑。

老太爺主打的就是一個狂野。

別人家做官那是祖上積德，墳頭冒煙。蘇家人做官，那是老太爺砍人砍的猛。

所以，積德行善真不一定能過上好日子。這話是老太爺說的。

“老太爺的另一句話是；做好事死后去西方極樂，但老子現在做壞事，馬上就能享受極樂。”

前往武侯府祠堂的路上，四房的同齡人蘇廷文笑著對蘇廷舜說。

這也是個不著調的。

四房那邊和蘇廷舜的二房一樣，不在府里做事，而在齊魯街經營一家茶樓。

當然，以旁支那點積蓄，大概率在齊魯街盤不下一家店面，那店面純粹是府里的產業，交給四房的打理。從這一點來看，四房和大房的關系還不錯。

其實，老太爺傳下的幾房，同大房關系都不差。

在之前，蘇廷舜一家和大房關系也不差，蘇廷舜的娘還經常去武侯府陪著韓老太嘮嗑打骨牌，只不過出了那檔子事，雙方關系才降至冰點。

不過，那只是對于武侯府的大芳園女眷來說。

爺們這邊，關系還是OJBK的。

有的時候，蘇廷舜也很慶幸。這蘇府大房的蘇仁徵、蘇仁盛兄弟，對待旁支的兄弟們，態度還是比較和善的。

可能，男人們之間，并沒有太多的斤斤計較。

“老太爺是豪爽之輩，百無禁忌。”蘇廷舜笑著說一句。

抵達武侯府時，周遭已經聚集不少人。

值得一提的是，蘇家人并非都是老太爺這一支，還有老太爺的幾個兄弟。不過，這些人和武侯府的關系就更遠了，基本上屬于走路上也不一定認識的那種。

真要比個爛，老太爺傳下的幾房，比他們更高貴些。

看著人頭攢動的場面，蘇廷舜頗為感慨，恐怕也就這個時空能有這樣的祭祖陣仗了。過去的不提，他沒見過。

此時武侯府大門未開，聚集在一起的蘇姓族人三三倆倆聚集在一起聊天打屁。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很顯然能發現兩個不同的圈子。

一個是老太爺傳下的八房子孫，另一個是老太爺兄弟的后代。

除卻大房，這邊還有老太爺的五房子孫。

大房不在，蘇二爺就是這群人里地位相對較高的，故而其余五房當家漢都聚攏過來閑聊。

連帶著，幾個小輩也是如此。

二房的是蘇廷舜，三房的是蘇廷佑，四房的是蘇廷文，五房的蘇廷振。至于六房的蘇廷翰年紀最小，今年只有六歲，遭到一圈族兄把玩。

捏著蘇廷翰柔柔軟軟的嘴巴，蘇廷舜實在是越捏越覺得好玩，心里恨不得狠狠捏一次，把這孩子捏哭。這魔鬼一般的想法一閃而逝，并沒有付諸實踐。

因為，他不是變態。

“舜哥，聽說你去了明德學堂讀書？”相貌秀氣的蘇廷振好奇的問。

“你知道？”蘇廷舜微微訝異。

不談蘇心寶那個在胭脂堆里打滾兒的，其余幾房的兄弟情況，他也大致知道一些。

蘇廷佑這小子是個三心二意的，讀書堅持不下去，現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蘇廷文呢，一心想要暴富，天天跟著他爹在茶樓做生意。

至于蘇廷振，因為他爹蘇五爺當年讀書失敗的緣故，眼下也被蘇五爺刀架在脖子上逼著讀書。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吶！

蘇廷翰年紀太小，目前還在池塘邊的秋千下，知了在聲聲唱著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