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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弒君篡位

“公主既然沒死,卻又為何這么多日子未曾出現?”拓跋陵表情冷漠,靠著龍椅慢慢坐下,“是在等著給朕賀新年。”

貍奴掃了一圈眾人,似笑非笑地走上前,“皇上猜得沒錯,但本公主這祝賀,卻不是為了祝賀皇上,而是為了祝賀天朝。”

拓跋連城不動聲色,手指碾著蘇莞然手背,蘇莞然卻目光凌然,一眨不眨地望著拓跋陵,“他怎么這么淡定?”

“是啊。”拓跋連城抬眼,眸如點漆,靜靜看著他,“他的確,過于冷靜了。”

難道今夜還能出什么變數?拓跋連城腦中不斷思索,最大的、最能制約他的可能唯有禁軍,但,穆青松既然能放出大宛公主,又怎么可能與他背道而馳?

皇帝都已經下過除掉禁軍和南王府的命令,這絕不可能。

拓跋陵的鎮定,讓貍奴也有些皺眉,但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她只能繼續下去。

咬咬牙,貍奴突然轉身,“諸位當可知道,先皇駕崩之時,除了前大理寺卿、前禮部尚書之外,只有本公主伴駕左右!其后本公主突然出逃,諸位難道就不驚訝嗎?”

蕭安才適時反問:“聽聞此事是……莫非另有隱情?”

中間一點停頓,究竟何意,眾人心知肚明,但誰也沒有出聲。拓跋陵就像一個木偶,靜靜地看著他們。

“若僅僅是為拓跋陵,本公主何至于逃?”貍奴深深地看著他們,“本公主逃,是因為本公主知道了一個秘密,一句先皇駕崩時的遺言!”

先皇遺言!

有人心驚肉跳地問:“什么遺言?”

貍奴冷笑,豁然轉身,目光挑釁地看著拓跋陵,白皙的皮膚在燈下閃閃發光,漂亮得不同于真人。

她一把將臉上的面具摘了,擲地有聲道:“先皇遺言,天朝皇位繼承人,不是拓跋陵,乃是拓跋連城!”

此話一出,滿堂嘩然。

“公主休要胡言!此事有前禮部尚書證詞嗎?”

“誣蔑圣上,攪亂朝綱!其心可誅!禁軍還不將人拿下!”

可任憑他們怎么喊,禁軍都沒有動靜,很快,那些呼聲便銷聲匿跡了,因為他們突然發現,門口又站定了一個人。

白發蒼蒼,精神矍鑠,不是前禮部尚書又是誰?

“老夫可以證明,公主所言為真!”他大步走了進來,中氣十足的聲音猶如雷霆般在麟德殿中回蕩,“老夫受其脅迫,愧對先皇,但今日,老夫可以生命為證,此事為真!”

霎時間,麟德殿內外,一片大亂。

風雪中,有誰蹣跚著腳步向麟德殿趕來,權杖杵緊青石板上,卻不慎滑倒,摔得頭破血流。

“陵兒,我的兒,你這個傻孩子啊……”

喧囂的風雪不及人聲鼎沸,麟德殿上,拓跋陵緩緩站了起來,所有聲音又慢慢靜了下去,那些冰冷的視線齊刷刷地投注在了他的身上。

他冷靜得讓人心驚。

“除此之外,還有證據可以證明朕謀朝篡位嗎?”他笑了笑,淡淡道:“若有證據,一并拿出來,不必多耗費時間。”

拓跋連城若有所思,“看來事情比我們想象中得要簡單的多。”

隨即,他忽然抬手,“啪啪”兩聲,隨著他擊掌的動作,一個手臂吊在肩膀上的年輕人手捧黃絹,慢慢走了進來。

藍玉抬起頭,掃了眼拓跋連城,無奈搖頭,“皇上若要證據,藍玉便有,先皇遺詔如何?”

拓跋陵皺眉,飛快地掃了眼蘇子默。

蘇莞然條件反射地往他前方一擋,凌厲的目光隔開了拓跋陵的注視,拓跋陵瞇著眼冷笑,卻道:“你說是先帝遺詔便是了?誰知道你是不是在作假?”

“諸位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一觀!”藍玉面不改色,隨即語出驚人,“若非我知道真相,當初……又為何要帶人兵臨皇城,我,拓跋氏七皇子拓跋玉,遵于拓跋,敢以命發誓,絕不撒謊!”

拓跋連城一怔,蘇莞然一把抓住了他,“他、他說什么?”

“拓跋玉……玉兒?不!”拓跋連城皺眉,心頭微顫,“這不可能,他們是不同的兩個人,或許是這身份更具有說服力,或許……”

他定定地注視著藍玉,卻見藍玉突然看向他,飛快地眨了兩下眼睛。

“宴會還未正式開場,諸位卻已經準備好了這樣一場大戲,看來今日,是有人等待已久了,是嗎?”拓跋陵慢悠悠地開口,“拓跋連城,等了足足七年,你倒是坐得住。”

事到如今,眾人還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這一切,看似順理成章,前所有為的大宴,所有人都湊在了一起,出了拓跋連城,還有誰可以做到?

拓跋連城輕笑一聲,扶著蘇莞然慢慢坐回了位置上,慢慢走了出來,緩緩道:“謀朝篡位,屠殺兄弟,縱容貪腐,構陷良臣,虛耗國庫,克扣軍資,逼得將士謀反,逼得民心盡失,你自以為,自己還配當天朝之皇嗎?”

“為皇者,當保天下。你為一己之私,棄和平之道,與于闐結怨,可想過戰亂之苦?可曾對得起列祖列宗?對得起先皇?!”

他的聲音雖然輕緩,可字字句句都都是誅心之言,但偏偏,拓跋陵并不將之放在心上。

“是,我當然做不好這個皇帝,只有你可以對吧?”拓跋陵嗤笑,陰冷地看著他,“只有你,從小受盡父皇寵愛,明明我才是嫡子,但先皇卻看都不看我一眼!”

“他派帝師去邊關教導你,早早為你定好大宛公主為皇后,甚至連詔書都寫好了要給你!”拓跋陵突然大笑,“他給你修得王府是十七個皇子中最大的,番邦進貢的賞賜也是給你最多,單單是你王府一家,便是富可敵國!”

拓跋陵一把將頭上的皇冠取下,干脆到令人吃驚地扔到了地上。

“就連這頂帽子,都是他特地為你訂做的!可你配嗎?你不過一個妾妃所生的東西!若是他將用在你身上的心在我身上用上千分之一,今日就會是不同的結局!”

眾人還在為“拓跋玉”的身份而驚愕,卻轉眼,酒杯拓跋陵近乎放棄式的控訴嚇得呆滯。

“所以,你當真謀朝篡位了?!”

“我是不是謀朝篡位有區別嗎?”

拓跋陵指著他們,覺得十分可笑,“你、你們,不早就都是他的人了?還有禁軍!這皇宮早就在你們的控制之中了,竟還特地等到今日,不就是為了求一個名正言順?好啊!朕給你們!”

他猛地從袖中拿出一份詔書,徑自扔給了拓跋陵,“這是退位詔書,還有罪己詔,我已經寫好了。我知道你們要干什么,可那又如何呢?”

他看著拓跋連城,笑容充滿了惡意,“拓跋連城,我告訴你。這皇位朕玩膩了,現在丟給你,哈哈哈,你記住,那是我拓跋陵不要的垃圾!”

“放肆!”前禮部尚書大怒,“如此藐視皇位,你視先皇為何物!”

拓跋連城瞥了眼地上的東西,不屑冷笑,慢慢摘下了自己的面具,俊美無雙的深刻面容讓人驚愣在當場。

“他若知道尊重先皇,先皇也不會死。”

此言一出,麟德殿內外頓時傳出一片片的吸氣聲。

他們為這話中的意思而驚,也為那張臉而驚。

“這……先皇?”

“不,這是南王!”有人失聲道:“南王殿下竟然和先皇年輕時長得這般相像?難怪啊,難怪一直不曾摘下面具。”

若是這張臉出現在拓跋陵面前,人早就被殺死了,哪能容他活到今日?

蘇莞然詫異地看著他,她原本以為拓跋連城戴面具是為了遮住那臉紅的毛病,卻原來,她的夫君,南王殿下,竟然和先皇如出一轍。

看著那張臉,拓跋陵竟有些神思恍惚,“難怪,父皇最是喜歡你啊,哈,我們這些人,真的算他的兒子嗎?旭兒死了,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隨即,他又反應了過來,眼中閃過厭惡,“你要我的命,拿起便是。不必拿先皇做文章,給我塞上什么弒君的名聲。”

“先皇病重,公皙家可以加重朝務,令先皇耗盡精神!”拓跋連城聲色俱厲,“不忠不孝,天理難容,你還要證據?好啊,唐慶!”

拓跋陵皺眉,卻突聽外面傳來一聲驚呼,“皇帝!陵兒!誰敢傷我陵兒,哀家跟他拼命!”

唐慶已經捧著罪證上前,一聽這聲音,卻瞬間停了下來。

拓跋陵也是一驚,眼中陰沉一閃,卻見公皙淑慧杵著拐杖跑了進來,發絲散亂,朱釵零落,身上還帶著雪沫。

“母后!”拓跋陵一驚,忙上前將人扶住,憤怒地瞪向拓跋連城,“母后也算是你的嫡母,拓跋連城,你敢對你嫡母動手!”

拓跋連城目光愈冷,漆黑的眸子里好像藏著萬丈深淵。

他隨手一揮,將唐慶手中的奏折扔在地上,壓在了那退位詔書之上,語中怒氣難掩,“先皇病中操勞,可巧的是,上奏朝參之人卻總將重要的事壓在先皇休息之時送上去,而這些人……”

他咬了咬牙,一股殺人的沖動在他胸口亂撞,“都是公皙家收買而來!拓跋陵!弒君篡位,你有什么資格寫‘退位詔書’?我天朝歷史,永遠都不會承認你這個皇帝!”

公皙淑慧擋在他的面前,她倉皇而來,聽見的第一句話,便讓她的臉色驀然雪白。

她張開嘴,似要爭辯,可目光落在了拓跋連城的那張臉上,卻像是被什么人掐住了脖子,臉色鐵青。

“……慕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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