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蘇夢玲。
就像我也不知道,我看到她包上赫然掛著我手工鉤織的、送給齊峰的“好柿花生”該有什么反應。
撲上去撕扯嗎?聲嘶力竭地質問她為什么就是要來搶我的東西嗎?
畢業設計的時候她就已經這么做了。
那時候我還在保研的關鍵時期,所有的心血被她竊取,我實在忍不住大鬧一場,學院的處理方式是各打五十大板,那一系列作品被撤銷。
這么久過去了,我以為陰霾會被時間吹散,但不會。
從我腳步僵硬走出公司的那一刻,從我開始坐在后車座上壓抑著不能掉眼淚的時候,我就知道不會的。
我握電話的手骨節發白。
“喂。”
“齊峰,你真讓我惡心。”我深吸一口氣,“你可以輕易否定我的職業,我的努力,對我性別羞辱,你可以隨心所欲打壓我熱愛的一切,為了換取愧疚和我對你留戀……但其實你就是他媽的出軌在先倒打一耙!”
后半句突然拔高,甚至把前面的司機小哥都給嚇了一跳。
“……”
“你知道我討厭蘇夢玲,你也比誰都清楚我為什么討厭她。”
“人家當初都道歉了,你舊事重提有什么意義呢池非晚?”他嘆了口氣,甚至還換上了規勸的語氣,“你成熟點吧,這社會本來就是這樣的,擇優錄取、弱肉強食。要是你的能力真的比她強,怎么會被換掉?自己也不想想!”
我幾乎被氣笑了,“你是在教我做人嗎?齊峰,房租都是我掏的錢,你現在教我怎么顛倒事實軟飯硬吃?!”
剛剛掛掉電話,看到了我合作的小羽發來的短信。
——“池子姐,樣衣已經到了,請問下午的拍攝計劃如期進行嗎?我在哪里等您?”
我一陣心酸。
小羽算新人模特,女孩子,卻有著清秀利落的五官,短發,極具少年感。
熱愛模特的職業,表現力很強,甚至能為了拍攝吊在半空一下午半句埋怨也沒有。
但,畢竟屬于審美小眾的范疇。
當初還是我推薦的合作。
我趕到她租的小屋,咣咣炫了兩瓶酒,才敢在醉意里說出自己已經被炒魷魚了。
哦,這個人搶了我工作的同時還搶了我男朋友。
“姐,我,我不知道,對不起啊……”小羽顯得手足無措,又是遞紙巾又是搶酒瓶,“你別喝了……”
我醉醺醺地找出設備,調光,對焦。
“沒事兒!”
“這叫啥?古有李白醉酒詩千行,今有池子微醺成片百張!”
小羽一副很擔心我精神狀態欲言又止的樣子。
但還是配合我擺出一組組動作。
何以解憂?唯有沉浸在攝影之中。
直到林宿山的電話打過來。
“已經將近十二點了,我們合同上寫過不能超過十一點半回家,池非晚,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