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工作，只是疲憊不堪，張曉楓慢條斯理的干工作，總能在下班之前干完，而夜的漫長，除了回憶，就是噩夢連連。

張曉楓寧愿選擇回憶，青春是什么？青春是一抹朝霞，活力四射，發光發熱；青春是血氣方剛，創造奇跡的那份沖動。

兩天后，黃華在一堆人起哄的狀態下，走到張曉楓的課桌前，說了句：“吳凝給你的”，把一張折好的信簽紙放在張曉楓面前。

張曉楓拿起信簽紙，緊緊的拽進手心里，不敢打開。

李盼笑嘻嘻的說道：“張曉楓，給我看一下嘛”。

張曉楓猶豫了一下，把信箋給了李盼，李盼一邊看，一邊忍不住的笑，湊到張曉楓耳邊說道：“吳凝文采好好哦”。

張曉楓臉紅，不敢看信箋上的字，李盼說道：“張曉楓，吳凝喜歡你呢”。

李盼剛說完，老師走進教室，教室里的起哄，老師察覺到了什么，走到李盼的面前，說道：“剛剛在看什么？拿出來”。

而李盼在老師走向課桌的時候，把手上的信箋捏成一團，在老師說出“拿出來”的時候，往后一扔，雙手攤在老師面前，說道：“老師，什么也沒有”。

而黃華看到李盼扔出的紙團，上前一步，在老師沒有注意的情況下，將紙團放進了兜里。

老師說道：“聽說最近有同學早戀，我們班有沒有？”。

沒有一位學生回答，老師繼續說道：“沒有最好，我們是重點高中，同學們，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學習”。

老師的話說完，開始了上課，一周后，晚自習結束，有早戀的同學在操場上牽手，被巡邏老師撞見，被請進了教務處。

吳凝的那封信便再也沒有拿出來，但是，張曉楓記得信箋清香的味道，看見了那一行字，“我關注你很久了，我喜歡你”。

當這一段回憶出現的時候，張曉楓知道，這并不是曾經那年所發生的事，而是張曉楓的回憶里自動屏蔽了一些事實，而這些事實恰是當年為什么沒有和吳凝在一起的緣由。

自動屏蔽一些事實，也是痛苦的，陷入無限的回憶去自圓其說，也許是一夜無眠，也許又是另一個噩夢。

這也是一個反復又反復的噩夢，張曉楓拖著行李箱，過了安檢，即將要上飛機，登機口還沒有關閉，稀稀疏疏的人在進入登機口，大多數人已經進了登機口，張曉楓加快了步伐，快速走到登機口，很快走上了飛機。

張曉楓看著行李架上的座位號，一直往里走，一直走到自己的座位號，可是，當張曉楓低下頭來核對機票時，張曉楓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吳凝，沒錯，是吳凝。

張曉楓差一點喊出聲來，立即垂下眼睛，轉身，把行李箱放到了行李架上，然后，坐下來，系上安全帶，假裝座位旁邊的人，自己并不認識。

飛機慢慢起飛，剛開始很平穩，突然，飛機抖動起來，飛機遇到了很強的氣流。

飛機抖動很厲害，飛機上有人開始大呼小叫，張曉楓心里很害怕，巨大的恐懼感，讓張曉楓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流下來。

吳凝很安靜的坐在身旁，好像飛機的抖動搖晃與他無關。

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

經歷了多久，張曉楓不知道，只知道生死只在一霎那間，而旁邊的吳凝始終無動于衷。

張曉楓越哭越厲害，張曉楓想要抓住旁邊的吳凝，本以為可以抓住一只溫暖的手，卻撲了個空。

張曉楓甚至喊了出來，“吳凝，吳凝，你在哪兒，我怕，我害怕”。

依然沒有吳凝的聲音，張曉楓在巨大的恐懼感中努力的睜開眼睛，忽然，周圍停止了呼喊聲，世界安靜了，只有黑漆漆的一片，張曉楓長舒一口氣，反復又反復的夢境，張曉楓知道這是黑夜里自己的房間。

張曉楓似乎聽見一個帶有磁性卻很溫柔的聲音傳來，“別怕，沒事啦”。

這是吳凝的聲音，是吳凝嗎？張曉楓隨即冷笑了一下，這是幻覺，張曉楓伸手打開了房間的燈，這果真是一場夢。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五點，閉上眼睛，飛機上的恐懼感再次襲來，索性睜開眼睛，一直等到上班的時間。

從停車場到辦公室有一段路，在這一段路上，恰好遇到了吳凝，吳凝沒有看向張曉楓，張曉楓用余光看著吳凝從身邊走過。

從熟悉到陌生，到更陌生，張曉楓的面色很冷漠，張曉楓不會有一個笑容，抑郁癥患者不會有一個笑容。

第三種鎮靜助眠藥已經耐藥，張曉楓也不想再吃任何藥，如果再也不會遇見吳凝，是不是就不會產生任何幻想。

如果回到二十年前的狀態，吳凝不是那個陌生的吳凝，是不是就不會噩夢纏身。

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的存在，對于有些人，命中注定，是劫。

“后來厭煩了”這句話像一根刺，每當這個聲音想起，張曉楓的心就狠狠疼一次。

愛是雙向奔赴，喜歡也是，當兩個人的故事變成一個人的故事，一個厭煩，一個心痛。

仍然心存幻想的是，每一次遇到，哪怕一句話不說，張曉楓總感到彼此沒有看向對方，卻用余光關注了對方。

這就是張曉楓每一次的心存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