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楓住院的這一周,李盼并不知道,張曉楓出院回到家里的時候,李盼打來了電話,李盼問:“張曉楓,看電影嗎?”。
張曉楓問:“哪部片子?”。
“《野孩子》,看了簡介,心里邊有些觸動”李盼說道,李盼知道張曉楓在調理自己的精神狀態,這類有情感觸動的片子,適合有情感障礙的人看,她自己工作太忙了,有時候也懷疑自己是不是也抑郁了。
張曉楓說:“好啊”。
高中畢業以后,張曉楓和李盼也有很多年的時間沒有見面。
張曉楓跑了很多城市,最后回到自己的城市,和李盼同樣一見如故,就像高中時代。
只要在一起,時光就像回到從前,李盼說:“高中時代咱倆看電影還是鐳射廳”。
“啊?嗯”張曉楓有些驚訝,又勾起一段回憶,還沒開口,李盼又接著說:“高中時代,我們去錄像廳看鐳射,黃華帶你去,然后,你又帶我去,你不記得了嗎?”。
“我記得,當然記得”張曉楓說道。
在上世紀90年代,一種鐳射影碟進入錄像廳。鐳射影碟比錄像帶更清晰、節目資源也比錄像帶多,錄像廳慢慢變成了鐳射電影廳。
鐳射電影廳配備沙發軟座、包廂,環繞音響,很受年輕人歡迎,黃華和吳凝打賭追求張曉楓,黃華帶張曉楓去過一次,張曉楓又帶李盼去過一次,坐同一個包廂。
那一年,去的人不止黃華和張曉楓,只是,和張曉楓坐在一起的是黃華,看的是什么,去了哪些人,張曉楓忘了,只記得明明是夏天的晚上,黃華說:“好冷”。
張曉楓說:“嗯?”,雖說興城的夏天是早晚涼,但畢竟是夏天,“怎么會冷,生病了嗎?”。
黃華遲疑了一下說道:“沒有生病,可能是喝啤酒了”。
“哦”張曉楓恍然大悟般,張曉楓從來沒有喝過啤酒,不僅是啤酒,什么酒也沒有喝過,但多年后的張曉楓,啤酒,白酒,紅酒都喝過,從來沒有感覺到因為酒,會感覺到身體的變化,也不會感覺到冷。
所以,二十年后的今天,張曉楓再次想起這件事,一場鐳射影片至少是一個半小時,一個包廂,坐那么近,冷的含義是不是不應該是解讀為什么冷,而是,冷的話,我靠近你一點點,是不是會溫暖一點點,當然,只是猜想,也許,黃華就是單純的冷,畢竟,那一年,是三個人的故事,還有吳凝。
李盼也有初戀的故事,多年后,再談及初戀,兩人談起了高二的夏天,每周一封信,寫信的不是黃華,而是吳凝,所以,張曉楓分不清高二那年是否初戀過。
但李盼的男友大了李盼五六歲,那時候已經上大學,畢業后并不在興城工作,可兜兜轉轉,幾年前也來到興城工作,更巧的是,李盼的男友也和張曉楓一個單位,而且,和黃華在同一個科室。
所以,李盼和黃華的一關系一直不錯,直到現在。
李盼問:“那一年黃華給你寫過信嗎?”。
張曉楓說:“黃華也寫過”。
李盼問:“他們誰寫得好?”。
張曉楓說:“吳凝”。
張曉楓又問:“他們誰帥?”。
張曉楓說:“長眼睛的都看得出是黃華啊”。
張曉楓又問:“所以,你是喜歡黃華還是吳凝?”。
張曉楓說:“關鍵問題是他們只是打了一個賭,而我懂了感情”。
李盼說:“其實也未必”。
張曉楓問:“為什么?”。
李盼說:“黃華牽過你嗎?”。
張曉楓搖頭,又接著說:“吳凝也沒牽過我,但是在夕陽下,在雨中并肩行走過”。
高二的夏天,吳凝騎著自行車,在夕陽下把張曉楓叫了出來,吳凝也撐著一把雨傘,在一個雨天,把張曉楓叫了出來。
那一年,吳凝的聲音很有磁性,說話很溫柔,眼神很溫柔,還會做飯。
那一年,還傳來了一個消息,“黃華在追一個很漂亮的女生”,然后,黃華對張曉楓說:“你跟吳凝好吧,他喜歡你”。
張曉楓沒有同意和吳凝好,然后,再也沒有收到吳凝的信,然后畢業后上了不同的大學。
“黃華和你上同一所大學吧?你們后來再聯系沒有?”李盼和張曉楓回憶起高中時代,感受到了青春撲面而來的溫馨。
“沒有,再無聯系”張曉楓說道:“關于黃華,所有的故事都停留在高二的夏天,但關于吳凝,所有的故事斷斷續續”。
“你的藥停了吧,現在,所有的都過去了嗎?”李盼問道。
張曉楓一驚,雖然知道李盼在醫院上班,但沒有想到李盼知道自己長期服藥的事。
見張曉楓不說話,李盼說道:“其實,我一直都知道的,最近知道你開藥的次數少了很多,我猜想你慢慢變好了”。
張曉楓微微一笑,并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好了,但是經歷了一場車禍,做了很長很長的噩夢,張曉楓覺得,自己應該好了。
張曉楓和李盼看完了電影,便約吳倩,李盼和吳倩這些年一直有聯系,也經常約在一起,吳倩讓兩人到家里玩。
吳倩養了一條小狗,很喜歡熱鬧,家里只要來人,它就一定要在人身邊,時不時爬到你的腿上,大眼睛眨巴著看著你,笑得很獻媚,一副討好人的樣子。
張曉楓對吳倩說:“其實,我回興城有幾年了,工作忙,狀態也不太好,都還來得及聯系你們”。
吳倩說:“那以后多聯系,一起打牌,養養花,溜溜狗”。
張曉楓說:“好說”。
李盼說:“其實我們經常一起打牌,歡迎你加入”。
張曉楓點頭,看到青春年代的好友,那些噩夢,那些迷惘的日子,好像在嘲笑自己的無知。
張曉楓感到內心更多的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