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吳凝帶著張曉楓去了一座很矮的山,山上草有些多,走著,走著,張曉楓說:“會不會有蛇?”。
吳凝說:“這不好說”。
張曉楓說:“我怕蛇”。
吳凝說:“我也怕”。
那一年,吳凝的胡子刮得很干凈,太陽照在吳凝的臉上,有一點泛油,且顯得皮膚很水嫩。
張曉楓說:“那我們下山吧”。
吳凝說:“好”。
山上的雜草多,還有些倒在地上的樹枝,吳凝伸手扶住張曉楓一起下山,陽光下,吳凝的笑容很燦爛,張曉楓的心里甜甜的。
精神內耗就是不停的想起從前的事,又不斷的幻想沒有發生過的事。
真湊巧,公差,一起出差的人是張曉楓,吳凝,黃華,李建。
四個人一起吃飯,三個男生,一個女生,吃著,吃著,一個啤酒瓶子不知道從什么方向飛過來,碰到了張曉楓的額頭,瓶子碎了,張曉楓用手蒙著臉,一手的血。
華子問:“曉楓,你沒事吧?”。
小建說:“得上醫院”。
吳凝一句話也沒有說,而張曉楓一直等著吳凝說話。
華子說:“走吧,去醫院”。
張曉楓把沾了血的手放下了,顧不得傷口的疼痛,看著吳凝。
吳凝一句話也沒有說,張曉楓眼淚流下來,畫面慢慢的消失。
張曉楓并沒有感覺到傷口的疼痛,卻感覺心很痛,曾經,曾經,最喜歡自己的吳凝,在自己面前越來越陌生。
慢慢的,眼前的畫面變成一片漆黑,張曉楓知道又是一次幻想,就算出公差,自己怎么可能與吳凝、華子、李建一起公差,就算是他們仨出差都不可能,不是一個部門,不可能一起出公差。
張曉楓閉上眼睛,已經半夜,黑漆漆的房間,一陣一陣的恐懼感,是有風嗎?窗簾怎么在動?
張曉楓起床,把窗關得更嚴實一點,回到床上,閉上眼睛,突然,前邊是一片無盡的海,可海的中間有路,正是自己此時所走的路。
張曉楓回頭一看,后面的路慢慢消失,海浪似乎要撲面而來,張曉楓趕緊往前跑,海水不停的從兩邊分開,這條路似乎是通向海底,身后的海浪一直在追趕張曉楓,就好像速度一慢下來,自己就要被卷入大海。
張曉楓跑著,跑著,看到了山洞,這是通往岸上的山洞嗎?山洞里邊有石梯,張曉楓沿著石梯不停的走,石梯似乎上通往遠端。
張曉楓越走越遠,身邊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云,可是,不知道終點在哪里?
前邊看不見盡頭,沒有一個人,突然感覺到地洞山搖,張曉楓眼看著就要從石梯上摔下來,眼前又變成了一片漆黑,張曉楓深吸了一口氣,張曉楓知道這又是一個噩夢,這段時間,頻繁的噩夢,張曉楓感覺到精神越來越恍惚。
上班的時候遇到了黃華,黃華并沒有看見張曉楓,張曉楓停下車,把車窗打開,喊了一聲:“華子”。
“早”華子說道。
“早”張曉楓說道。
和黃華交往不多,夢見吳凝,就夢見黃華,而,只是在少年時代一起長大的朋友。
幸運的是,這一群朋友,包括李建,都在一個單位上班,誰也不知道,在張曉楓心里藏了什么秘密,這個秘密,就連吳凝自己都不知道吧。
甚至,吳凝都不可能相信,張曉楓當年喜歡的是自己,上一次,張曉楓還沒有被診斷抑郁癥之前,吳凝還在群里問:“小建,你和張曉楓當年怎么分的手?”。
華子也說:“是啊,我記得當年你們一直好到大學畢業呀”。
張曉楓和李建都沒有說話,群里這么熱鬧,是因為晚上要聚一場,那些年的回憶,是青春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