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9日黃昏。

從今天放學時略顯輕松的氣氛不難看出，明天就是周末了。辰江市第一中學的學生們三三兩兩，步伐輕快地走出校門。姜祉樂抱著籃球，和身旁的兩個男生打打鬧鬧地走著。“姜祉樂！”顧柏俞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喲，阿姜，這個漂亮姐姐是誰呀？”左邊的男生笑嘻嘻地摟過姜祉樂的肩。“朋友啦！”姜祉樂假裝嫌棄地拍了拍左邊男生。“原來說不用我和建哥幫你過生日的原因是有約了？”右邊的男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調笑道。

“去你的。”姜祉樂一邊搓著耳尖上那一層可疑的紅暈，一邊介紹到，“她叫顧柏俞。”

“顧姐姐好！我叫許建！”左邊那個皮膚有點黑、看起來大大咧咧的男生率先開口。他指指右邊那個戴著眼鏡、看起來文文靜靜的男生道，“他是孟北川！我們都是阿姜的好兄弟！”

“好啦好啦。”孟北川扶扶眼鏡，“別耽誤阿姜和這位姐姐去過生日啦，走走走。”

“北川你別瞎說！”姜祉樂臉也變得有些紅，“我是早就和她答應好的！”

許建和孟北川調笑著向另一個方向走去，姜祉樂終于松了一口氣，“姐姐，他倆就愛開玩笑，不過你放心，他倆人很好的！”

顧柏俞淺笑，“他們兩個還挺有趣的。我們走吧，你說的地方在哪？”

“這邊！”姜祉樂先一步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到達目的地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冬天的夜晚總是降臨的很早。姜祉樂拉過顧柏俞的袖子，“跟上我哦！”二人進入窄窄的小巷，這里沒有路燈，但兩側窗戶里透過來的光足以使人看清腳下的路。二人穿過了小巷，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姜祉樂帶著顧柏俞來到了一棟只有兩層的小樓前，熟稔地用鑰匙打開門，這里似乎是一個倉庫。“從這里上去，小心點。”姜祉樂帶著顧柏俞來到倉庫的最左側，這里有一個長長的看起來有些陡的樓梯。姜祉樂放開顧柏俞的袖子，轉而拉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護著顧柏俞上了樓梯。

“歡迎來到，我的秘密基地！”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偌大的平臺，平臺四周的護欄上掛著燈串，正中央擺著一張不大的矮桌和兩把折疊椅。“請顧小姐入座！”

顧柏俞眉眼彎彎，坐到折疊椅上，并將手中的蛋糕放到矮桌上。“等一下我！”姜祉樂蹦蹦跳跳地下樓，不一會兒就拎著一臺連著話筒的音響上來了。他在一旁調試一番，音響便開始播放起令人微醺的英文歌。姜祉樂來到顧柏俞身邊坐下，遞給顧柏俞一個熱水袋和幾片暖寶寶，“畢竟是冬天，在外面待久了會冷。怎么樣，這里？”

“很好啊！我真的好喜歡！”顧柏俞臉上綻起笑容，環視一圈。平臺的左側和后側都是居民樓，但樓層并不高；平臺的右側是一片綠化帶；前方則是一條連接著小區門的大路。“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我奶奶在這里住。”姜祉樂回答，“這是個老舊小區，留在這里的大多數是老人。這些年來，這些老人該走的走，該搬的搬，剩下的人已經不多了，說不定哪一天就要被拆掉了。”

“這個小樓原本是小區里的人用來儲藏雜貨的地方，后來漸漸荒廢了。”姜祉樂接著說，“我總是會來看望奶奶，奶奶很喜歡聽我唱歌。后來，小區里的老人們聽說我會唱歌，就都來聽。久而久之，因為老人比較多，我就來到了這個平臺上唱歌。”姜祉樂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所以我就把這些音響啊什么的都放在了這個倉庫里。”

顧柏俞點點頭，“這里的夜色也很美......”沒有了高樓的阻擋，天空一覽無余，潑墨般的天空中掛滿了烏云，使得月亮只能將月光從云縫中擠一點出來，“姜祉樂......能唱首歌聽聽嗎？”

“好啊。”姜祉樂笑了。他關了音響，抱起吉他。

晚風吹起少年少女的發梢，將溫潤的嗓音也吹得很遠很遠。昏黃的燈光散射著，好似點點螢火。沒有車輛的鳴笛、人聲的高談闊論......

真好，如果......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

曲畢，顧柏俞笑著鼓掌，從口袋里拿出一只小盒子，“生日禮物，打開看看？”

盒子里是一只純銀項鏈，鏈上的掛墜是一把吉他和一個小小的話筒，十分精致。“生日快樂，祝你可以實現愿望。”

“謝謝！”姜祉樂立即將項鏈取出來帶上，然后得意地晃了晃頭，“怎么樣，好看么？”

“很好。”顧柏俞笑笑，將蠟燭插在了蛋糕上，“快來吃蛋糕吧？先許個愿！”

“好！”蠟燭被點燃，小小的火苗照亮了小小的一片天地。姜祉樂雙手合十，面帶淺笑。

“許了什么愿望？”

“說出來就不靈了！”

“好，好。”顧柏俞低頭淺笑。她摸了摸鼻尖，突然抬頭，“下雪了。”

雪并不大，一粒一粒的小雪花從天而降，落在兩人的肩頭，即刻融化。姜祉樂伸出手，想去接住雪粒，但卻被它們鉆了指隙的空子。蛋糕上微弱的火苗還在繼續晃動，蠟油滴落得越來越厲害，蠟燭漸漸變短。姜祉樂一時興起，抓起吉他緩慢撥動琴弦。顧柏俞合上眼眸，任由音樂與雪粒將自己吞噬。

“好有意境......”姜祉樂將目光從天轉移到顧柏俞身上，“雪......誒？姐姐，你、你怎么哭了？”

“我......”顧柏俞連忙擺手，“沒、沒有！是......雪化了。”

“不要哭。”姜祉樂的嗓音瞬間柔和了下來，他伸出手，拂去了顧柏俞臉頰上還殘留著溫度的水滴。“相信我，所有事情都會變好。”

顧柏俞垂眸不語。姜祉樂還想說些什么，顧柏俞便抬起了頭，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對不起，姜祉樂，突然想起我還有些事情......”

“需要我送你嗎？”姜祉樂先一步站了起來。

顧柏俞連連擺手，“生日快樂，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