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轉。
我開開心心的拿著試卷回到家,娘正在灶臺忙著做午飯。
“娘,我考了班上第一,你看我試卷。”
娘一聽我這么說,趕緊擦干凈手接過我試卷看:“呀,我們家柔柔真聰明,你先去坐著,娘給你做好吃的。”
那會娘笑得可好看了,是整個村里最漂亮、最溫婉、最賢惠的女子。
等娘做好飯菜,我們就坐在桌子前邊望著門口等著爹回來吃午飯。
看到爹的身影,娘就笑了:“看你爹回來了,你快去看看爹給你帶了什么好吃的。”然后自己就站起身去給爹盛飯去了。
我跑過去接過爹手上的東西,“爹你給我帶好吃的了嗎?我考了班上第一呢,老師和娘都夸我了。”
“我們家柔柔這么厲害啊,爹今天給你帶了棒棒糖,諾,你和你娘一人一顆。”爹從口袋里掏出兩顆棒棒糖遞給我。
我歡歡喜喜地接過,拿了一顆給娘,爹知道娘和我都愛吃糖,所以每次買糖都會買兩個人的。
“娘今天的糖獎給柔柔,娘就不吃了。”娘把糖遞回給我。
“娘你說的做人不能貪心,而且這是爹給你的。”我沒要,我知道娘也愛吃糖,君子怎么能奪人所愛呢。
“好好好,我們先吃飯吧。”娘拗不過我,把糖放進了荷包里。
那會我覺得我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家人,可是后來都變了。
我爹聽信別人的讒言,說娘和別人有染,不管娘怎么解釋都不聽,有一次還借著酒勁打了娘。爹醒后一直給娘道歉,娘原諒了爹,可自從那以后,爹就不出去干活了,天天在家守著娘,日子每況愈下,爹又迷上了賭博,輸了又酗酒,醉了又打娘,后來連我也打。
每當這時,娘就會護著我不讓我挨打。
“柔柔,咱們要忍著,你爹罵你別頂嘴,你爹打你別還手……”
我也聽娘的一直忍著,一直不吭聲,可還是難免被爹傷到,“柔柔,你不要怨我,是娘沒用,保護不了你。”
“娘,我沒事。”比起娘受到的傷,我的傷真不算什么。
直到有天晚上爹深夜未歸,我也正睡得迷糊,感覺有人到我房間,我正想說話,就聽到娘嘆氣,“哎……娘是最疼愛你的,要是沒有你,娘早走了,娘舍不得你呀,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了,你原諒娘,不要恨娘。”
我是知道的,娘要走,那些天趁著爹不在家,娘都在計劃走,我只是假裝不知道。娘和我告別時,我也假裝睡死了,一動不動,可只要娘開燈一看,就會發現我眼角有淚。
娘離開我房間后,我終于忍不住躲到被窩下大哭。
我清楚的記得,第二天我是被爹砸東西的聲音吵醒的,我出了房間,爹像發了瘋一般,用力抓著我的胳膊,“告訴我,你娘去哪了?她是不是不要我了?她是不是走了?”
我閉著嘴唇不說話,他以為我知道不告訴他,又對我動手了,那次是他打得我最慘的一次,也自從那以后,我便再也沒叫過他一聲爹。
思緒拉回,淚水模糊了視線,還沒看清,眼前的人已經消失,仿佛做夢般,可我手中的紙條告訴我,娘真的來過。
我想追上去的,可是看到她頭也不回的背影,我駐足了。
我抹掉眼淚,打開紙條,上面寫著:晚上十點半,林新路162號A倉庫見,一個人來。
回到病房,阿冷問我,“小柔,怎么扔個垃圾去了那么久?”
“沒事,在外面站了會。”
“恩,不要亂跑,剛剛李軒不還說了讓你注意安全嗎。”
“我知道的,我看會電視哦,你先玩著手機。”
躺沙發上開著電視,我心思卻沒在電視上,這個事情我得從長計議。我娘為什么會偏偏這個時候出現呢?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見我、和我說話,非要大晚上的約個地方見呢?是有什么苦衷?還有娘怎么找到我的呢?找我又有什么目的呢?太多疑問了。
這個事情我應該找誰說呢?阿冷?不行,他還在養病,不能讓他擔心。小丑?他說有啥事就找他,但這件事似乎與他無關,我沒理由去麻煩他。找色色?恩,色色對月城熟悉,也有人脈,要真出什么事,色色也會幫我。還得找下瘋子,他鬼主意多,阿冷養病,瘋子就是我們的主心骨了。
思量再三,我打了電話叫色色中午來下醫院,那個時候瘋子也會過來醫院,正好一起商量。正想著這件事怎么和他們說時,小白牙就來了,他送來了手機充電器,還帶了些零食。
這時阿冷已經睡了,早上用的那藥有些催眠作用,我小聲說:“小丑讓你帶的零食?”
小白牙搖頭,“不是不是,這是公司發的,我和殘緣都不愛吃零食,就給你帶來了,你別嫌棄。”
“怎么會嫌棄,應該謝謝你們才是,又有零食吃了,我開心著呢。”小白牙也是個傻瓜,零食袋子還印著超市的字,很明顯就是他特意買的,我假裝不知道的收下。
“開心就好,這段時間跟著夕柔小姐,我和殘緣也很開心呢,打從在少爺身邊,這是我們干得最輕松的差事了。夕柔小姐,要是以后有用得著我和殘緣的地方,只管打電話給我們,我們的電話都沒改。”
“好,我不會客氣的。”
“恩,那我先回去了,還要幫少爺辦點事。”
“好,我送送你。”
到了電梯口,小白牙停下:“白晟是個很好的女孩子,謝謝你。”說到白晟,小白牙眼里的光比那潔白的牙齒還要亮。
我先是一愣,卻又忍不住笑了,這個白晟,還真被她勾搭上了,我又確定了一下,“在一起了?”
小白牙有些羞赧地點了點頭:“恩,那個我先回去了。”
電梯正好到了,小白牙就逃了。
仔細想一下,這白晟和小白牙還挺配,不錯不錯。
瘋子到醫院時,我正靠著沙發翹著腿看電視,嘴里還塞著薯片,這副自在的樣子,誰看了都會羨慕嫉妒恨,所以瘋子一進來就搶走了我手中的薯片。
“星晴和傻妞不知道去哪了,午飯也沒做,我都快餓死了。”
瘋子都這么說了,我還能說什么,想著等下要找他幫忙,把一袋子零食都放在了他眼前,“餓了你就先吃點,午飯還沒到點。”
一會護士來送飯,問我們要幾份,當然是三份。叫醒了阿冷正吃著,色色也來了。
阿冷客氣的問句,“吃了飯嗎?”
“沒呢,柔姐姐說找我,一下課我就趕過來了。”
“那等會哈,我叫護士再送一份過來。”我放下手中的飯準備去打電話給護士站。
“那我先吃柔姐姐的,好餓啊。”色色拿過就準備開吃。
阿冷呵斥了一聲:“放下。”
色色到嘴邊的飯頓了下,只是頓了下,又一下塞到嘴里:“姐夫你別這么小氣嘛。”
這一句姐夫叫得阿冷一點脾氣都沒有了,只當色色是小孩子。
吃過午飯,我借故把色色和瘋子叫了出去。
“給你們看個東西。”我把紙條遞給他們。
瘋子不明所以,色色則是一副略有所思的樣子:“這不是樊家的倉庫嗎?”
“樊家?樊莉家?”我有些驚訝。
“是啊,誰約你見面?”色色疑惑。
瘋子似乎也很想知道,我如實以答:“我媽。”
“不是,柔你能不能一次說清楚。”
我有些猶豫,我從來沒有給他們講過我家里的事,雖然剛剛想了怎么和他們說,可這顯然比想象中復雜,我娘和樊家有關系,而且關系似乎還不淺。
“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我了,這么多年后,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我媽,雖然這么多年過去了,但我能肯定那就是我媽,我只是不知道她為什么會突然出現,找我又是為了什么,我知道我媽不會害我,但是我一個人去我又有些害怕,所以想問問你們怎么辦,幫我出出主意,我去還是不去。”
瘋子問:“你恨你媽嗎?”
“不恨。”對于娘的離開,我是一絲恨意也沒有的,我只恨那個逼娘離開的男人。
“你也想見到她的吧?”瘋子又問。
“想。”確實想,好想好想。
“那就放心去吧,晚上我們送你過去,其他事情交給我們。”瘋子攬了下色色的肩膀。
“恩,柔姐姐你不用擔心,我和瘋子會安排好的,一定會保護好你的,別怕,我和瘋子這就去準備準備。”
“那就交給你們了。”我本想說句謝謝,可又覺得多余,我們三個之前用得著說謝字么。
“放心吧,有老子保護你,還擔心個什么,回去照顧阿冷吧,我們先走了。”瘋子一副包在他身上的樣子。
其實告訴他們倆,也是因為我對他們極其放心,他們是除了阿冷外與我最親近的人,交給他們,我很有安全感,就算過去的不堪,我也可以和他們講,只是他們都是聰明人,不會問這些。我從不擔心他們會笑話我,可是誰又愿意把傷痛置于人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