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請到了佛。

這次來就是為了和他告別的。

楚淵并沒關注對方臉上那洋洋得意的表情，而是定睛看向了那尊小巧的佛像。

細看之下，并無什么端倪。

可他并不拘泥于表層。

有些存在，是肉眼無法看見的。

金色的光芒充斥了雙眼，眼前的世界化為了黑白二色。

在先天一炁的注視下，一切都無所遁形。

果不其然，讓他找到了異樣。

“這是？”

隱約有一團黑色的氣息深藏于佛像之中。

這與他先前所見到的諸多氣息都大不相同，就連顏色極為相似的陰氣都無法對上。

或許是另一種神秘的能量。

結合昨晚那紅舌的詭異舉動，以及如今趙四這萎靡不振的狀態。

顯然不會是什么好東西就對了。

面色淡然的與趙四寒暄了一會，他就以身體不適為由終止了談話。

“楚兄，那我先回去了。”

“希望你也早日請到佛。”

趙四此行的目的已經達成，也就不再啰嗦。

“承蒙吉言。”

“再會。”

其實他還有一句話沒和趙四說。

對方身上，已經多了幾分死氣。

或許近期就會離奇死亡。

但是他知道此時不宜說這種話，而且后續對他的計劃也有干擾。

遙遙看了幾眼趙四那已經瘦削到極致的身軀，他選擇了輕聲關上房門。

有些人的命，是已經注定的。

強行改變，只會徒增麻煩。

“無論如何，今晚也要行動。”

楚淵暗自下定決心。

趁著趙四將佛請走之際，正是他夜探金佛寺的大好時機。

......

入夜。

萬籟俱寂。

如他所想一般，今晚并沒有僧人前來叩門。

畢竟趙四前腳剛請佛，不可能這么快就準備妥善。

否則寺廟內也就不會有這么多的香客了。

其實他也有賭的成分。

如果這個猜測錯誤的話，無論如何也要跟那些僧人走一趟。

接連兩晚不見人影，傻子也會發現問題。

所幸他的猜測很成功。

嘎吱。

輕輕推開了門，他轉身走出了房間。

夜色正濃，可并不意味著能肆無忌憚的亂闖。

那樣只會暴露自己的行蹤。

尤其是在這樣一座十分詭異的寺廟里，顯然不是什么明智的行為。

因此，他早已想好了對策。

右手掌心處的的黑色箓種陷入了深深的沉寂。

這是當初張道陵授予他的另一種箓。

“四部禁氣箓。”

相比較威力直觀的斬邪赤箓而言，他很少動用這神秘的四部禁氣箓。

并不是威力有所欠缺，而是太難以駕馭。

要知道，他的先天一炁也只是入門水準。

就連激活這枚箓種都非常勉強，更別說用來對敵了。

可正是因為限制諸多，此箓的能力也格外的全面。

就像此時他所施展的一門道術。

“隱淪。”

楚淵的身形逐漸與周圍的夜色融為一體，最終徹底隱沒于黑暗中。

隱淪就是民間相傳的隱身術，在道門之中頗為聞名。

不過極少有人能施展就是了。

若不是手持四部禁氣箓，他也無法掌握這門位列奇門遁甲之流的道術。

等到適應了隱淪的狀態后，又有一個問題擺到了他的面前。

先去哪里？

是已知藏有邪祟的大雄寶殿。

還是未知卻異常神秘的后院。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如今他還沒做好和妖物決戰的準備。

那只剩一個地方。

......

金佛寺。

后院。

楚淵緩步走近了白天所惦記的那間屋子。

四周被黑暗所籠罩，自然不會有旁人逗留。

隨即他放心的打開了房門。

只聽一聲輕響。

他進入了昏暗的房間內。

空氣中彌漫著金屬的銹蝕氣味，伴隨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息。

銹蝕氣味尚能理解，畢竟白天他確確實實的聽見了打鐵聲。

可是這血腥氣息又該怎么解釋？

總不能是這群僧人偷偷開小灶吧。

如此黑暗的環境，極大的妨礙了他的視線。

于是他抬起了左手。

掌心處的赤箓不斷閃動著光芒。

“召火咒。”

一團燃燒的烈火兀自升起，驅散了他所在之處的黑暗。

連同微弱的寒氣，也盡數被其消融。

宛如無需手持的火把。

炫酷且實用。

這也是他在《太上三洞神咒卷》所習得的道術。

顯然極其適合如今的情況。

他將火光靠近了些，使得昏暗的房間逐漸的明朗。

“啊？”

不怪他如此驚訝。

入目是堆積成山的金錠。

那金燦燦的色澤隨時都能閃瞎人的雙眼，可是為什么一個寺廟內會有這么多的金錠。

雖然他也知道進入寺廟需要供奉大量的錢財。

但多到這種程度的話，屬實有些匪夷所思了。

可現在來不及感慨這些家伙的富裕，因為另一個事物映入了他的眼簾。

同樣是堆積成山的。

尸體。

而且都是已經殘破不堪的尸體，大部分都有或多或少的身體缺失。

或許是死者的血液流失過多，以至于地面都變成了暗紅色。

展現給人一種絕望的窒息感。

金錠和尸體。

二者共同組成了一個荒誕卻莫名不違和的畫面。

所幸楚淵也算是見識過大世面的人，因此并沒有被這一幕給沖擊的太厲害。

只是稍稍愣了一下就恢復了正常。

隨即他又看向了房間內的其他陳設，按理來說白天傳來的打鐵聲不會無故放失。

不出所料。

他發現了幾張用來錘擊金屬的鐵氈。

可等他將火光照亮到鐵氈上的時候，卻看見了另一個滲人的畫面。

鐵氈表面上被整齊的劃分成了兩個區域。

一半是經歷了多次敲擊的金錠，此時已經變成了柔軟的金箔。

一半是分割成大小不一的骨塊，此時已經變成了森白的器具。

在二者的中間，則是鍛造成型的金色物件。

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事物。

“這是。”

赫然是臨走之時，趙四拿出來的佛像。

原來無數人趨之若鶩的寶物佛像，居然是在這樣一個環境下制成。

所以那些人帶回去的。

都是......

人骨？

好吧，不只是人骨。

還有不少的金箔。

下一刻，他的目光再次被其中一個物件吸引。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東西他也見過。

就是大雄寶殿之上，鎏金佛像手中所持的。

“舍利？”

渾圓的金色球體，在火光下熠熠生輝。

他升起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金色的光芒充斥了雙眼。

眼前的舍利逐漸顯露了本相。

在他凝重的目光中，最終化為了一個頭骨。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