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一把年紀了就要穩重一些
- 重森
- 千城白林
- 3406字
- 2023-11-12 22:10:00
“好熟悉的感覺,我記得一百年前這里的人也是這樣進行祭典的。”夜歌從張家維的帽檐下探出頭,看著浩浩蕩蕩的人群感嘆道。
“喔,祭典的歷史居然這么短嗎,我記得我家周圍的老人說過,雙福這里的祭典從千年前就已經有所記載了。”張家維疑惑的說道。
“咳咳……那是因為我作為山神并不會經常處于清醒狀態的,如果地脈沒有什么太大的異動,我一般都是在休眠中度過漫長歲月。”夜歌輕咳了兩聲后說道,如果張家維此時看到夜歌的表情,會清楚的發覺對方并沒有說出實話。
“悠悠長天,四季一歲,共柱界梁,錫服祥于三界;主重武陵,作真征于八方;大巴大婁,協巫同濟蒼生。四大四小,承天之先,興甘風雨,庶卉百物。祈昭陰陽不測神明,通示彰表無私滿腔。宏施法力,大發吉祥;有求必應,無靈不張。風調雨順,并無災殃;五谷豐登,六畜興旺。凡屬世間有情之物,普使終成眷屬;所有太平盛世之人,概令咸臻壽疆。恩洋上蒼,慶高明之悠久,德溢人間,作盛世升平之瑞祥。謹擇今日,瞻天仰圣。伏望上天遣神,肅仙府之威儀,免人間之劫數。不獨我雙福蒙不朽之恩,下民亦荷無疆之福!”
一陣悠長的唱腔從隊伍的前方傳來,張家維抬頭向前望去,發現那是一位身著主祭服飾的老人,那老人張家維認得,正是經常在小區單元樓下下象棋的李大爺。
“沒想到老李頭還會這個。”張家維嘟囔道。
“別看李大爺下棋不怎么樣,他可是咱們那的民俗傳承人之一,不過以前也是他唱祭神詞啊,你忘了?”走在前方的何靜聽到張家維的低語,回應道。
“是嗎?可能以前我只顧著吃席了吧,根本沒有注意誰在主持祭典。”張家維回憶道,參加游典這種事張家維還是第一次參與,以往的祭典中,張家維參與的是孩子們最喜歡的項目,文武席。
文武席其實在祭典中的重要程度僅次于請山神,因為人們不但可以在宴席上肆意享受各式各樣的美食,而且還有機會品嘗到雙福每年限產的慶梅酒,這種酒老少皆宜,其品嘗起來有一種清甜甘冽之感,并且還有著排毒養顏等諸多功效,但因為慶梅的產量并不高,所以就算是本地人在平時也很難品嘗到的,只有在這種重大的節日中,才會放開讓大家暢飲難得的慶梅酒。
“說的也對,我以前也是最喜歡喝一點大席上的慶梅酒的,不過我媽總不讓我多喝,怕我醉了以后發酒瘋。”何靜也想起了以前參加文武席的經歷,不過她不知道的是,給孩子們喝的慶梅酒是經過特別調制的,雖然慶梅酒小孩子也可以喝,但畢竟其中的酒精度并不低,最好還是經過一定的稀釋再提供給小孩那桌。
隨著天色漸暗,人們點亮了手中的燈籠,山林間如同出現了一條紅星火龍,如果此時飛躍到樹林的上方去看,會發現這條火龍竟然幾乎腳蔓延到了山頂。
張家維與何靜都沒有閑著,作為打更人,張家維跟著祭詞的節奏敲打著手中的道具銅鑼,而何靜扮演的雛巫女,則要踩著特定的步子,并不斷拋灑準備好的草制紙片。
就在張家維與何靜即將前進到即將登頂的一處山神神龕前時,數股蓬勃的綠光毫無征兆的木叢中炸開,粗壯的枝條將張家維與何靜卷起,并快速向著叢林深處退去。
但這一變化并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人群依舊有條不紊的向山頂進發,全然沒有注意到隊伍中突然消失了兩個人。
“什么情況!”張家維大聲喊道,卻發現并沒有人注意到他這邊發生的變化。
何靜雖然并沒有喊出聲,但從其瞪大的雙眼可以看出,這個女孩明顯已經陷入了懵逼的狀態,論應速度還不如奮力掙扎的張家維。
“別擔心,是武陵君,他不會傷害你們的。”夜歌在張家維的耳邊喊道。
“武陵。君?是誰。”張家維疑惑問道。
沒等夜歌回答,一個男人的身影便出現在清輝的月色下,那是一個一身綠色長衫的長發男人,男人被扭曲粗壯的樹干包圍,仿佛端坐在威嚴的王座之中。
“兩位小朋友,不用緊張,我是來接夜歌君的。”武陵君的聲音傳來,溫和而又有力。
但張家維與何靜卻沒有說話,不是他們不懂禮貌,畢竟被一團團可以移動的樹枝綁架到近十米的高空中,而且對話的還是一位看上去像是千年前的古裝男人,任誰也不是可以輕松回話的,張家維沒有喊出黑山老妖幾個字已經是很給武陵君面子了。
夜歌從張家維的帽子中爬出,演著樹枝回到了武陵君的身邊,他小聲在武陵君的身邊說道:“武陵君,那個男孩身上有一枚碧心,你可以試著與他交易一下。”
夜歌雖然曾經想著直接偷走張家維的碧心,但他清楚武陵君的為人是不允許自己做出巧取豪奪之事的,所以根本沒有提出奪走張家維的碧心。
“哦?現在居然還有碧心的存在嗎?”武陵君抬手一抓,一團綠光便從張家維的身上某處亮起,隨即一枚樹種從張家維的領口飛出,便要向著武陵君的方向飛去,夜歌看到武陵君的舉動一愣,他沒有想到武陵君會做出這種舉動,這時他才感受到武陵君的身上出現了一股與平日截然不同的氣息,如果說以往的武陵君渾身散發著親和山林的木靈氣,此時的武陵君卻渾身冒出墨色的靈氣,令夜歌都開始渾身不適起來。
就在碧心即將飛入武陵掌控之時,一只手掌突然從樹枝中探出,牢牢將樹種抓在了手中。
“不打招呼就拿,是不是不太好啊,虧你一表斯文,居然做欺負小盆友的事情。”
說話的是一名身穿黑衣頭戴漁夫帽的年輕男人,此人正是白天里追擊夜歌的三人組其中之一,不過他的狀態似乎并不樂觀,鮮血幾乎浸透了他的上衣,而一團土黃色光芒堵在他的腰間,那里有一個嚴重的貫穿傷,如果仔細去看,會發現傷口處還有著一枚樹芽在噬咬著男人的血肉,如果不是土黃光芒的阻隔,恐怕男人很快就會被樹芽吃掉。
“吞靈種!武陵君,你怎么會沾染這種術法,咱們不是說好要撥正雙界的平衡嗎?難道你是騙我的。”夜歌見狀對武陵君問道,但卻發現武陵君控制的枝條在不知不覺中囚禁了自己,這讓夜歌的心直向下沉去,他不敢相信武陵君居然發生了這樣的轉變。
“對不起啊,夜歌,平衡已經無法維系,只有重新來過,才可以使地母恢復,不過不用擔心,地母會記得你的貢獻的。”武陵君看向夜歌,眼中滿是悲憫,他探出另一只藏在衣袖中的手掌,這時夜歌才發現,武陵原本的人身已經被一種扭動的黑氣浸染,那只手掌上如同纏繞著實質化的噩夢,眨眼間便將夜歌包裹了進去。
“真是單純的山精,被自己的山神欺騙,估計到最后也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吧。”受傷的男人并沒有去制止武陵的舉動,不是他不想,除了重傷讓他無法移動外,其次他的任務已經完成,剩下的就要交給其他人了。
但是一聲脆響從他的身后傳來,不等男人回頭看,張家維便從他的身后沖了過去。
“這個小鬼!”男人心中一驚,同伴的偷襲就要開始,沒想到卻是出了這樣一個岔子,但是武陵君乃是一介山神,他設下的束縛怎么會被一個未成年的毛頭小子掙脫,男人的心中疑惑著。
張家維的目標是被黑氣纏繞的夜歌,雖然他并不清楚現在是什么狀況,但他心中卻突然冒出了一種沖動,那就是不能讓夜歌落入面前男人的控制中。
自從雙福被森林入侵,張家維的攀爬技術在每日的上躥下跳中漸漸提升到了如履平地的程度,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張家維的手指便要觸碰到被包裹的夜歌,但他的面前乃是武陵山君,一根枝條閃電般從武陵君的肩膀處竄出,閃電般向張家維的右眼刺來。
千鈞一發之際,一根龍頭拐杖從黑暗處射來,撞飛了武陵君的樹刺,與此同時,另一個漁夫帽男人突然從武陵君的頭頂出現,其手中握著一把黃銅大錘,錘頭上泛著點點紅芒,以破風之勢砸向武陵君的頭顱。
“老三,你怎么搞得,一個小孩子都看不住。”旗袍女人從另一處陰影中走出,對著身受重傷的男人道。
“冤枉啊,虹姐,這小子是自己跑出去的,我哪想到他能掙脫武陵君的樹牢。”老三哀嚎道。
原本這三位森林管理部的成員一直在追蹤武陵山君的動向,他們先是跟蹤了身為山精的夜歌,借對方找到了武陵君,在以往的追蹤記錄中,武陵山君作為山神之一,對人類并沒有太大的敵意,但在上午的接觸中,武陵君一反常態,在支開夜歌后,對三人發動了猛烈的攻擊,那個時候,身為組長的柳虹,也就是旗袍女人,便察覺到了武陵君的變化。
柳虹通過手中的龍頭杖,探查到武陵君的靈體轉變為了吞靈,這種靈體攻擊性非常強,擁有很強的寄生能力,如果山神轉變為了吞靈,不管是出于自愿還是被動,都是要予以清除的。
“山吞靈,地火崩。碧心還在這個時候出現,看來古籍中記載的一點錯都沒有。”柳虹看著與組員纏斗的武陵君,喃喃道。
“這個時候了就不要科普了吧,虹姐,援兵快到了沒有,就憑咱們幾個人,可是壓不住武陵山君的。”老三倒吸著冷氣說道。
“援兵啊,估計有些難了,武陵君出現這樣的變化,其他幾位山神恐怕也會受到不同的影響,真是奇怪,武陵君怎么會突然產生這樣的變化。”柳虹回道。
不過柳虹并沒有繼續廢話,她召回自己的龍頭拐杖,起身向武陵君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