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啊，這事可不容易啊。”楊局長腦門上隱隱看得到汗水，一邊開懷大吃一邊舉杯說道。

可以容至少十五個人的包間里只有他們?nèi)齻€人，從楊局長一進(jìn)門嫣然就覺得尷尬死了，恨不得自己修煉個飛天遁地之類的馬上就能消失。

也確實，劉誠信這種做法實在是太曖昧了，剛剛楊晨逸一進(jìn)門的時候就明顯的臉色變化了一下，雖然他馬上掩飾過去，但還是忍不住打量了嫣然好幾眼。

劉誠信倒是馬上介紹了，說這是我公司的職工，對業(yè)務(wù)比較熟悉之類的。但是不用看嫣然就知道楊局長根本就沒有相信劉誠信說的話。

“老楊，要是好辦我還麻煩你，你說是吧？”劉誠信也不廢話，直接就把自己希望競標(biāo)的事說出來，楊局長的場面話他是根本不放在心上的，對方可能是因為劉誠信帶外人過來有點意見。

“你也知道，這件事連市政府都表示關(guān)注了，不是我一個小局長能做主的。”楊局長還是禮貌的推脫著。

按理說依照他和劉誠信的關(guān)系，不應(yīng)該只說這些場面話才對啊，嫣然在一邊不吭聲，卻越聽越覺得奇怪。

“噯，我還不知道你啊。”劉誠信哈哈大笑，“這種小事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市政工程是沒錯，但是供暖改造卻歸你管啊。”

“誰說的，你家環(huán)保局是供暖的？”楊局長臉色一沉。

劉誠信毫不在意的說道：“環(huán)保局是不供暖，可是供暖的歸你管啊，你以為我不知道啊？行了，老楊，這里沒外人，你就放心吧。”

楊局長也不說話，看了嫣然一眼，自己拿起酒杯干了。

嫣然終于抓到機會，連忙拿酒瓶幫他滿上，然后端起自己一直滿的酒杯：“楊局長，我再敬您一杯。”

“那不對啊，你應(yīng)該先敬你領(lǐng)導(dǎo)才對。”楊局長面無表情的說著，長時間的發(fā)號施令使他說話間自然帶出一種氣勢。

如果是一般人的話，這下肯定不知道該如何了，因為劉誠信事先也沒有交代，如果聽了楊局長命令的話，誰知道會不會惹到自己老板呢？他說的你就聽，我說的你就不聽，誰也不敢保證老板沒有這樣的想法。

嫣然是見識過生死大事的，沒那么容易被楊局長的氣勢壓倒，僅僅愣了一下就恢復(fù)過來，繼續(xù)笑道：“劉總早就吩咐過了，一定要先敬您才行，那我先干為敬了。”這次劉誠信點的是很普通的十年汾酒，嫣然就算是昨晚宿醉喝這個也一點壓力都沒有，所以干凈利落的就把自己杯中酒喝完。

“好酒量。”楊局長忍不住贊嘆，“老劉，你今天這是帶人灌我來了啊。想不到你手下有這么痛快的女孩。”

“灌你，我哪敢啊？”劉誠信舉起自己的酒杯，“我也陪一杯，嫣然是我公司的骨干，這事成了之后我是打算交給她的。”

“老劉，這事真不容易。”楊局長只喝了一半就把杯子重新放回桌上，意味深長的道，“我歲數(shù)也不小了，下面盯著這個位置的太多了。”

“做成這事之后，保證這幾年沒人敢盯你。”劉誠信不在楊晨逸的圈子里，但也知道政績這東西對他們來說還是很重要的，誰說做官只要有關(guān)系就夠了？

“可萬一……”楊局長還是有點遲疑。

“老楊，咱認(rèn)識這么多年，我還能害你不成？”劉誠信知道楊晨逸的意思，他是想在下臺之前求一個穩(wěn)字，對他這個年齡來說，平平安安的熬到退休比什么都重要。

楊晨逸臉色變幻不定，顯然在做思想斗爭，這里面有利可圖他當(dāng)然知道，如果放到十年前甚至五年前他一定毫不猶豫的和自己老朋友合作了，但現(xiàn)在就……相信這樣一個外地來推廣技術(shù)的研究院還是有一定風(fēng)險的，如果不是顧院長他們的實力擺在那里，甚至楊晨逸都不會考慮。萬一事情鬧大了，把自己搭進(jìn)去，那就太劃不來了，即便是為了老朋友也絕對不合算。

“老楊，只要把這工程接下來，你知道有多少利潤么？”劉誠信鼓動如簧之舌，繼續(xù)勸說，“他們聲稱能省下三分之一的煤，咱們大同每年供暖消耗多少就不用我說了吧？”

“這他們找我的時候也說過，只是我有點信不過，技術(shù)上的咱也不懂，你知道近些年政府部門搞工程出過多少笑話么？”也難怪楊晨逸這么說，這幾年在國家政策的支持下，有不少私人企業(yè)打著光明正大的旗號四處騙政府的資金。

這時侯嫣然知道自己該說話了，聽了這么久她也明白楊局長的顧忌，當(dāng)然就更明白劉誠信帶自己出來的真正目的了，如果為了這個目的的話也沒什么不好說的嘛，為何一路上有那么多機會劉誠信都不提呢？

顧不得再猜測劉誠信的想法，嫣然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口道：“楊局長，我有點不大禮貌了，我打斷一下啊。”

“哦？”楊晨逸不置可否，他也知道劉誠信不是那么輕浮的人，出來談私事還會帶一個美女隨行，所以他早就在等著嫣然說話了。

“嫣然，你給楊局長介紹一下吧，還是你比較清楚。”

“好的，劉總。”嫣然先向劉誠信點頭示意，然后繼續(xù)道，“據(jù)我了解，顧院長他們這個項目是國家科技部支持的，已經(jīng)于去年年底時通過驗收，他們的整個系統(tǒng)下來雖然投資比過去普通的爐子要高，但是他們宣傳的省煤倒是貨真價實的。楊局長您也知道，國家項目好拿卻不好驗收，顧院長他們的技術(shù)還是過硬的，我了解到他們在這上面至少有三個國家專利，在國內(nèi)來說算是非常頂尖的了。”

嫣然忽視了一點，她說得這些顧院長不可能不給楊晨逸介紹，她雖然是通過貓魚和自己的記憶了解到的，但是說一遍的效果在楊局長那里的作用真是十分有限。不過劉誠信倒是真不知道，聽的津津有味，越來越喜歡他手下這個辦事認(rèn)真的職工了。

楊晨逸倒沒有打斷嫣然的話，只等她說完才開口：“你說的我倒也知道，他們這些研究機構(gòu)從來都是在實驗室做試驗，工程對他們來說還是有點難度的。”看劉誠信的表情，楊晨逸知道這些都是嫣然自己的認(rèn)知，不由得對她多了幾分另眼相看，說話間也體現(xiàn)出剛剛所沒有的尊重。

嫣然一聽就知道壞了，剛剛說得話完全沒有打動人家，不過一驚之下馬上恢復(fù)冷靜，因為她知道顧院長他們確實缺乏經(jīng)驗，但是他們最后卻還是把這件事做成了，那次可沒有自己的參與。既然明知道結(jié)果是什么，嫣然當(dāng)然知道現(xiàn)在根本不用著急，楊局長最終考慮的結(jié)果還是會答應(yīng)的。

“楊局長，工程這種事只要他們找到足夠?qū)嵙Φ氖┕り牼褪橇耍蚁嘈乓运麄儗嵙苋菀鬃龅竭@一點。”說服楊晨逸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要讓劉誠信認(rèn)識到自己的努力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