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忽然被打開，探出一張年輕美麗的臉，還充滿疑惑。
“請問李昌在家嗎？”老孫亮出警察工作證，“我來找他協助一件案子的調查。”
竺蘭也在后面亮出證件，不敢怠慢。
“警察！我爸？”女孩嚇了一跳。
老孫的眼睛閃亮閃亮的。
女孩神色淡定下來，“哦，他只有星期天才休息，全天在家。”
老孫說：“你是......”
“我是李昌女兒，我叫李月。”
“平時下班后總該回家吧？”
“夜晚十點回到家，你確定要等？”
“你能讓他早點回來嗎？”老孫試著詢問。
等到十點的話，當夜再回青城市很麻煩。
李月打電話溝通。
“現在才下午，我爸不加班的話也得八點才到家。”她掛斷電話。
“沒關系，我八點后再過來找他。”
轉身走出這個小巷，師徒倆邊走邊聊。好不容易閑下來，她們抓緊時間到外面的飯館吃午飯。
又過了飯點，食客很少。老孫點了竺蘭愛吃的菜心，和自己愛吃的青椒炒雞蛋。
其實，按照老孫胃潰瘍的病情，醫生早就叮囑過她不許吃辣。但她偏偏愛吃辣，而且無法戒掉。
大快朵頤的竺蘭，有些擔憂地望著師父，終究沒有阻止。
飯后，她們到附近逛了一圈。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八點，師徒倆準時出現在和平巷88號的大門前。入夜之后這棟五層的房子里亮出燈光，飄散出飯菜的香味。
“咚咚咚！”老孫敲門。
開門的人卻換成了李昌，他驚訝地望著來人，隨即想到下午的事，“哦，你們是警察？”
師徒倆點頭。
李昌請人進去。
坐在沙發上，李昌問：“李月說你們找我？查什么案子？”
“刑事案件，你看看這應該是你購買黃金彈簧刀的訂單吧？”老孫從口袋掏出從許言徒兒那里獲得的訂單底單。
李昌心里一驚，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對，沒有問題吧？”
竺蘭補充，“不要緊張，問什么你照實回答就行。”
老孫點頭，又問：“你方便把這刀給我們看一看嗎？”
“不方便！”李昌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自己很粗魯，立刻改口，“沒有，我的意思是那把刀早就丟了。”
話音剛落，從廚房里端菜出來的李月奇道：“爸，你不是把刀送人了嗎？怎么又說丟了？”
這姑娘真夠憨的！老孫和竺蘭對視一眼，臉上立刻多了笑意。
老孫又裝作不動聲色地問：“哦？送給誰？”
李昌狠狠瞪了一眼李月，“多嘴，我那是騙你的，那么貴重的東西，我哪好意思說丟了？”
李月吐吐舌頭，也被老爸說蒙了。
“對，那么貴重的東西，怎么可能輕易丟掉？李昌先生，你莫不是忘記了？”老孫見李昌故意賣關子，繞路逼問。
誰知這話立刻把李昌惹火！他突然站起身，怒道：“你什么意思？說我欺騙了你？”
聽見這話，竺蘭也憤怒了，冷聲警告：“我勸你說實話，否則到時候調查出來你欺騙了警方，少不了要拘留你。”
李昌一聽，也嚇了一跳。誰沒事愛去拘留所呆著？
他坐在沙發上，雙眼閉著，雙手搓著，眼看額頭的細汗就要沁出來了。而李月站在旁邊，也莫名其妙的望著她老爸。
不知過了許久，李昌開口：“我記起來了，我曾經把黃金彈簧刀送給一位老友。”
“誰？”
“宋輝。”
李昌說完之后，臉色霎時變白，渾身發抖。
在場的李月看不懂他的表情變化到底意味著什么。
竺蘭腦子拼命轉著，正在猜著。
老孫也猜不透，“為什么送這么貴重的東西給宋輝？”
“宋輝跟我大學四年，我們之間的友誼早已超過了同學。送那把刀給他，是我的一點心意而已。”
“這把刀價值十萬，只是一點心意嗎？”
老孫敲著訂單問。
“快——”竺蘭厲聲喝問，后半截卻戛然而止。
原來老孫按住了她的手臂。
“你是不是求宋輝辦過事？”老孫冷冷說道。
李昌額頭的冷汗終于流下來了，渾身顫抖不止，“是，是的。我想求他辦個事。”他緊緊咬著牙齒，牙齒咯咯響。
李月根本看不懂父親為何會如此，就算賄賂了宋輝，應該也沒幾個錢。還有宋輝都落馬了，有什么好害怕的？
“爸，你，你沒事吧？”
“沒，我能有什么事？”像是突然回過神，李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刻意偽裝成沒事人的樣子。
“這么說，你這把刀到底是送給宋輝的，還是送給——？”后面的話老孫沒有說下去。她不確定，還想親自從李昌口中聽到。
后者說：“既然我是求宋輝辦事，還能給誰？”
“不對吧？你忘了吧？”
老孫想起來訂單上的備注項，假意套話，“那把刀有什么獨特之處嗎？或者說有沒有刻字？”
李昌一下子起身，“沒有，哪能有什么刻字？”
竺蘭的小嘴巴氣得鼓鼓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可老孫狠狠地把訂單拍到茶幾上，“那這是什么？上面的備注項是什么意思？明明備注著一個凡字。”
“你騙人，你心里有鬼。”竺蘭也高聲喝道。
被揭穿后，他臉抖了下。
但他還得裝淡定了，抓抓后腦勺，“對哦，我怎么給忘了？”
“說實話！”老孫黑臉了。
“宋輝疼愛他兒子，我只是投其所好。”李昌只能坦白了。
老孫和竺蘭目瞪口呆，頓時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繞。
“這么說，你承認你賄賂過宋輝？”
其實她隱隱猜到了一些，宋輝是個巨貪。如果李昌送如此昂貴的東西給宋輝，有可能是要賄賂后者。
“嗯。”李昌渾身抖得像篩糠，怕得要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原來如此，李昌承認了。
事實證明兇案現場的黃金彈簧刀來自于宋小凡本人。宋小凡持有兇器。
她想到了舉報宋輝貪污賄賂的群眾，又詢問李昌：“你拜托宋輝幫你辦事，最終他幫沒幫你？”
“當然沒有，否則怎么會有后來的事？”聞言，坐在沙發上抿茶的李昌冷笑了一聲。
“什么，沒有？難道宋輝不辦事，光收你贈與的黃金彈簧刀？”她急于知道后來的事，到底是什么事，但現在他更好奇引號里的問題。
李昌放下茶杯，“我理解你的困惑，我當初被坑后也驚懼交加，壓根不敢相信他是我好友！”嘴角扯起一抹嘲諷的笑，笑自己，更笑別人。
“你讓他幫你辦什么事？”
“我央求他把學校保送重點大學的名額，給我女兒。”他說，“我只有李月這這么個女兒，她從小就被媽媽拋棄，吃過很多苦。我希望她能上重點大學，出社會后找個輕松點的工作。”
“她的成績得不到保送？”
“壞就壞在這里，她學習成績不在上游。后來只能去一所野雞大學。”李昌懊惱極了。
“哦。你剛才說后來發生了什么事？”
“后來......”李昌猶豫了一陣。
“你在害怕？”
“他私吞了我的黃金刀卻不辦事，即便是好友，我也饒不了了他。”李昌咬牙。
“所以——”
“我舉報他貪污受賄，我匿名舉報過很多次。”李昌笑了，有種報復后的快感。
老孫感覺到脊背發寒，但又沒找到不合理的理由，畢竟宋輝貪的可不止一把黃金彈簧刀！
李昌向國家人員行賄未遂，且主動坦白，還舉報有功，只交了罰金，免去了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