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竺蘭使勁睜開眼睛,像往常一樣起身去上班,誰知肩膀傳來一陣劇痛,疼得她直抽氣。
老孫困倦得使勁甩頭,走到病床前掃了眼竺蘭肩膀的繃帶,“感覺好點沒?”
“還痛,但很快會好。”竺蘭擔心師父出任務時還記掛自己。
“你自己去換藥,我們任務緊急!”
“沒事,師父小心點!”
老孫笑笑,點頭。
所有人用冷水洗臉,硬撐著精神繼續工作。本以為計劃會延遲,沒想到在抗壓能力的驅使下,他們還能繼續掙扎在工作陣線上。
老孫在警車里對小馮、小李說:“今天繼續尋找王女士。”
王女士會去哪里尋找宋小凡呢?
警車朝著宋輝的老家進發,約莫正午時分才到達那里,一行人陸續下車,還要步行一大段路才能看見老房子。
等到了宋輝家的院門前,里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像是隔了很遠的時空傳過來一樣。
老孫在原地側耳傾聽了會兒,確定聲音來自臥室。
三人悄悄朝臥室靠攏,盡量提氣走小碎步,把聲音減至最小。
老孫把耳朵貼到門板上,里面有窸窸窣窣的聲響,一下又一下,似乎還很有節奏感!不過這是誰在里面?又在做什么?為什么會發出這種聲音?
臥室窗緊閉,黑色布簾遮擋了視線,看不到屋里的場景。
不會有只斷手或者一地鮮血吧?
小馮的腦子里突然冒出了這個可怕的想法,脊背一寒。他瞇起一只眼睛,用另一只眼朝門縫里張望。
無邊的陰暗,除了床、蚊帳,布滿灰塵的老瓦罐和幾只粉末化的蛇皮袋外,好像還有兩只板凳。
老孫揪住他的衣領往外拽了拽,生怕他驚動里面的人。
小李的好奇心被勾得足足的,也擠在底下張望。不過他同樣被老孫一把拽開了,后者朝他勾勾手。
“噓!”她的手指頭放在嘴唇上。
下屬做好準備闖入的攻勢后,老孫果斷把手一揮,“進!”
門被她一腳踹開,把攔在里頭的老門柵踢斷。老門柵斷成兩截,各自勾著半扇門。三個人依次闖入,驚動了里頭的人。
“誰?”顫抖的聲音響起,帶著熟悉的音質。
“你果然在這里!”老孫冷笑道。
這間臥室還有個后門,可以開關閉合。門后有片小天地,周圍是古來山山體內部的泥壁,看不清泥土濕潤還是干燥,也不知此間開鑿于何年何月。
王女士穿著一套灰色休閑運動裝,手握鋤頭立在中間。
一股封閉空間的味道很是嗆鼻子,讓老孫的喉嚨跟著干澀起來。
正午的陽光投進去,照不進里面。
“你們,怎么找到這里來的?”王女士扭頭問,可視線卻瞥向小李背后的小門。
老孫自然察覺到了,但沒有點破。他們站在門后空間的右側,于是左側自然留出了一條可以沖過去的縫。
她說:“這里過去是儲藏室嗎?”
王女士點頭,“是的。”說完她扔掉鋤頭朝門外沖去。
“追!”老孫大聲喊,轉身跟上。
靠門邊最近的小李如夢初醒,伸手攔住王女士,“哪里逃?”
王女士一把推開,往院子大門逃跑。
老孫抿著嘴唇笑,像是不著急似的,唯有小李和小馮急忙去追。
院門外卻傳來了狗吠聲,王女士被狗趕回來了,后路又被刑警和儲藏室堵死,真是前有材狼,后有猛虎啊!
那狗仰著脖子朝王女士吠,邊喊邊向前沖,不是阿黃又是誰?
老孫摸著狗頭承諾,“阿黃真棒!回去再賞你一根肉骨頭!”
阿黃叫了兩聲,搖搖耳朵表示很期待。實際上,老孫上回也這么說,而這次又用了同樣的承諾。嘿嘿!
他們把王女士連同鋤頭帶回警局審問,“你剛才在儲藏室里做什么?為什么拿著鋤頭?”
“挖洞。”
“為什么要挖?這只是廢棄的老房子。”
王女士順口說:“擴大點而已。”
老孫對這個說法很不滿意,“人都不住那里,沒必要大老遠回去擴大。”
王女士回答:“我……打算回山里住段時間,順便白天在附近找找凡凡。”
“那你也不可能住進儲藏室里。”
靜默,一片靜默。
“呵呵——宋小凡會在附近?”
“不知道,反正我必須做點什么才能舒坦點。”王女士用一只指甲摳著另一只指甲縫隙的泥土。
“你不去富婆朋友家做保姆了?”
“她有更合適的人選,她老媽來了,我的飯碗丟了。”王女士垂頭喪氣。
“再問一遍,你為什么要挖儲藏室?”
王女士不答,她當然不可能不能講實話。
其實,宋小凡約定過要給她的驚喜,就在這里進行。或許他早就知道可能會出事,才至今不見人。
“不說我也猜得到,某種原因讓你想到了儲藏室。你計劃尋找宋輝留下的金子,你能找得到的話說明宋小凡還沒找到,反之亦然。
如果宋小凡沒找到的話,就有可能再回到這里來找。”
不過宋小凡沒找到的可能性還說不準,目前尚且不確定兇案現場遺落的金條是否是宋輝留下的東西,是否為宋輝用貪污受賄的錢財所鑄造的黃金。
那金條沒有任何標識,否則早該確鑿金條來源和從屬者的。
刀刃和刀柄沒有找到宋小凡的指紋和血跡,目前也無法證明他是殺人兇手。
但老孫不可能把這些告訴王女士。
她不否認也不默認。
“是不是?”
王不回答。
老孫只好繼續,“劉虎已經招供了,你想想上回還有哪些地方欺瞞了我們?”
她不說劉虎具體招供了什么,如果王女士再說謊就會繼續被戳穿。
王女士人坐在審訊室,整個人坐立不安。
果然她的聲音變了,“他招供什么了?”
“你想想自己說過的假話。”
王女士想,“不知道。”
“我們已經有證據了,如果你不說真話,我們會治你的欺瞞罪。”老孫套話。
“什么證據?亮出來!”
老孫冷了臉,“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
“那就是沒有,你們在詐我!”王女士的語氣很篤定。
“誰有這個功夫?我勸你別包庇兒子。”老孫又使了一招先入為主法。
“我包庇凡凡什么了?他殺人了還是搶劫了?”
“那我就直說了,出現在你家柜頂的黃金刀鞘,你到底見沒見過?”
“沒見過。”
“是不是宋小凡的?”
“不是。”
但劉虎說過,刀鞘就是從宋小凡的黃金彈簧刀取出來的。黃金彈簧刀確定屬于宋小凡,目前只有劉虎的語言證明,還缺乏出處證明。
黃金刀鞘和刀身完美契合,但許言的徒弟暫時沒找到1258黃金彈簧刀的定金收據,也就無法證明到底是誰購買的刀。而這把黃金彈簧刀又經過了幾次轉手,是不是最終落到了宋小凡手里?
“宋小凡的黃金彈簧刀上有沒有刻名字?有沒有什么編號?”
“沒有。不對,凡凡沒有什么黃金彈簧刀。”
“你——”老孫氣得臉色很難看。
劉虎的話不可能有假。畢竟劉虎窮得要借錢才能贖回刀鞘,不是良心發現的話也不可能作這個犧牲。
可對面的王女士淡定自若,一副冷靜得出奇的樣子。
看來,在警察多次上門調查的過程中,她已機智地意識到宋小凡是目前警方認定的嫌疑犯了。
如果不能確認兇案現場的黃金彈簧刀屬于宋小凡的話,也就無法確定他是兇手了。
正在這時,童歌打電話進來了,老孫接通電話,“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