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邁入風中
- 戰(zhàn)錘40k:圣墓之影
- Mysaaaaa
- 2755字
- 2025-08-18 00:32:04
在被法警隊伍押出療養(yǎng)院,向著懺悔者環(huán)帶走去時,安東尼在腦子里想了幾千種脫困的幻想。一開始他設想自己摔杯為號,李倫拔出動力劍大殺四方,將法警砍瓜切菜——就像是米盧斯·柯蘭托諾在他那部《斷罪》里干的那樣,叼著麻醉棒,拎著力場劍,沖進一千個邪教徒的集會會場。
安東尼被地上的一根管道絆了一下。清晨一度出現(xiàn)的陽光又沒了。在走過懺悔者環(huán)帶的檢查通道時。他繼續(xù)回憶著那部老電影。后來科蘭托諾怎么了來著?他叼著那根麻醉棒……嗯對,麻醉棒,那根麻醉棒最后上哪去了?安東尼想了幾分鐘,他記得那根麻醉棒好像沒抽完,對的,沒抽完,麻醉棒被子彈打的稀爛,還有科蘭托諾的半張臉。
好吧,看來正面沖突不是什么好主意。
他們繼續(xù)向前走,與大街上巡邏的星界軍擦肩而過,安東尼又想向星界軍大聲嚷嚷求助,事實上他幾乎這么干了。當他張開嘴還未出聲時,距離他最近的三個法警一起扭頭看向他。安東尼看見他們背著的執(zhí)法者霰彈槍,黑洞洞的槍口比他的老二還粗。不行,不行,安東尼老老實實把嘴閉上。向星界軍求救不是一個選擇。
“我們正在跟著兩具尸體走,但他們還照常給我們敬禮。”李倫說,“要么就是他們看不見,要么就是他們和總督是一伙的??傊?,我建議你找死亡天使求助,沒準能在咱們被打碎以前給咱救下來。”
“說得好,李倫?!卑矕|尼左右望望,在心里默默嘀咕,“但我可一個死亡天使也沒看見。”
對啊,說話間他猛然意識到,說話說回來,死亡天使呢?
安東尼忽然意識到大街上一個死亡天使都沒有。這可奇了,早上還看見過他們的??蓜e是跑路了吧,安東尼在心里嘀咕。隊伍走過了巡邏的星界軍,士兵對著他們敬禮。他在腦子里繼續(xù)尋思脫困的辦法,從踩電線到放火全想了一遍。隊伍沿著街道走出比斯區(qū)的公寓,走入鳥不拉屎的城區(qū)外圍。周圍的建筑由日常逐漸變得零落。直到走過了帕蘇朗墓時,安東尼真正緊張了起來,他懷疑他們要把他帶到懺悔者環(huán)帶的邊緣,讓他自由下落幾百米,跳到黑水之井的盡頭。
但沒有,他們徒步旅行不久后結束,總督叫來了三輛裝甲車,坐在車上的旅途又持續(xù)了一個半小時。他們到了外環(huán)盡頭的空港。一架飛行器停在空曠的水泥停機坪上,低吼著,顫抖著,向著清晨的風釋放熱氣。
“我們要去哪?”安東尼被拽下車,他在飛行器門口站住了,開口問。
“我也不知道。”總督伸手把他推了進去。
“嗨,嗨,嗨!”在被塞進飛行器艙門時候,安東尼還在大聲嚷嚷,“這又是怎么回事?我們不是在跟著倆尸體嗎?他倆飛起來了嗎?”
“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的?!笨偠秸f。
兩個法警上前,為總督搭了一把手,將安東尼肥胖的身軀塞進飛行器大門。安東尼坐在靠門邊的座位上,溫熱的液體從他身體右邊流淌到他的肩頭,他僵住了,或許在腦海中某個地方,安東尼已經知道身邊躺著個什么東西,但他還是扭過了頭,或許是要確認心中的猜想,或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或許只是飛行器起飛的震動讓他頸部肌肉沒繃緊,安東尼扭過了頭。在他的右邊躺著尸體,斯凱伊,莉婭·瑞文,國教死去的的叛徒們,她們用木然冰冷的目光凝視著他。
安東尼驚聲尖叫。
……
天氣很差,阿加莎在露臺邊抬起頭,目光越過層層疊疊的塔樓與尖頂,相互糾纏著,蠕動著,層層疊疊,連綿不絕。這里有著真正的黎明,不僅是巖凝土和塑鋼大山之下那稍稍升起的黑暗,而是完整的,令天空露出縫隙的垂死日光。盡管這樣的日光依然會在閃電之下相形見絀。在煙云和風之上,數(shù)千公里的沉重雷云終年籠罩著這個世界的半數(shù)天空,白色的閃電撕碎橙色和硫磺色的斑點,又為星羅棋布的色塊所吞噬。在更遠的地方,她能看見鐘,那口大鐘,它的鳴響能夠令半個世界為之顫抖。
我不應該在這里。阿加莎對自己說。我在圣莫瑞甘的天空中,我在軌道之上,我在邪教徒的戰(zhàn)艦中,我在監(jiān)獄里,我在——
我在——
我在這里。她看著遠方綿延五十英里的女墻,我在家。
風在她的耳畔咆哮,冰冷的風,新鮮的風,嶄新的空氣,不像巢都底端循環(huán)上百次那樣污濁,帶著為數(shù)不多自然的氣息。一個人站在露臺更遙遠的邊緣,一個沒有欄桿的地方,他的長袍在寒風中翻卷,他的面龐在閃電中泛著慘白。
“在這一萬年的盡頭,帝國的終焉必將回歸至高天的懷抱,那便是德拉尼科恩。它將劍指泰拉,它的力量將橫貫銀河?!碑敯⒓由呓鼤r,那個人開口說道。他說的不是高哥特語,也不是低哥特語,那是一門遠比哥特語更古老的語言,吐出口時仿佛嘶啞暗沉的雜響。
那甚至不是一門語言,阿加莎想,那就像是......那就像是很多種語言,無數(shù)的話,無數(shù)的人,無數(shù)張嘴一起說話,帶著亂七八糟的雜音。
“你必須遠離?!?
“什么遠離?”阿加莎想問,但話語在喉嚨口無聲地消散,這場對話讓她不安,終焉,至高天,德拉尼科恩,這些詞匯帶著腐朽而混沌的韻律,就像是那些在步聲死去的星語者們垂死的嘶吼。
她刻意避開那個人影,她不想看。于是她看向遠方的大鐘,真奇怪,隔了成百上千公里,她居然能看見機仆圍繞著那口大鐘繁忙,準備著敲響鐘聲。她甚至能看清那些機仆的頭顱,那些機仆沒有安裝聽力器械,在那么近的距離,任何設備都會被大鐘的咆哮震到失靈,而人耳將會和大腦一起變成一灘漿糊。
“我不明白?!卑⒓由f。站在露臺邊的人影也沒有看她一眼,“我們應該走了,那口鐘要響了——”
“它就在你的身邊。”人影打斷了她的話。
“我不明白?!卑⒓由瘑?,要是我們還不躲進室內,那口大鐘響聲可夠我們受的,她想,“‘它’是誰?那個德拉——德拉尼科恩嗎?”
“比那更糟?!比擞罢f,另一個聲音在阿加莎耳畔回蕩,與人影的話語夾雜,那個聲音說‘比那更好’。似乎在反駁人影的發(fā)言,“遠離它。”
無以計數(shù)的聲音伴隨著最后的那句短語響起,遠離它,靠近它,仇恨它,殺死它,毀滅它,拯救它,愛它。言語如同沖刷的激流,犁過阿加莎意識中的荒原,化作雷霆,化作落雨。她來不及感到驚訝,她更來不及感到迷惑,洶涌的靈能在她腦海中炸響,超越記憶中的一切,甚至超越那個陰影中的神明。
雷鳴在天空中響起,視線的遠方,那口能夠讓星球顫抖的大鐘開始搖晃,鐘聲要響了。
“我不明白!”阿加莎大聲喊道,她想跑下露臺,她想回到室內,“你是誰?”她尖叫道。在視線的遠方,她看見撞鐘的錘高高揚起。人影依然沒有回答。
“你必須取下那根羽毛?!比擞罢f。
“什么羽毛?”她再次發(fā)問,“你是——”
鐘聲響了,聲波如潮,如同山崩與石流,越過天空,撕扯塔樓,席卷而過整個世界的天空。她看見磚石被掀起翻飛,她看見尖頂破碎零落,她看見千千萬萬的事務隨著天邊滾滾而來的風暴飛向天空。風暴眨眼而至,尖嘯的空氣奪走所有的五感,她感到自己飛了起來,腳下的露臺正在顫抖,破碎。就連那個露臺邊的人影也在風中破碎,風撕碎了他的長衣,將皮肉和鮮血撕裂,隨著氣流高高揚起,然后是內臟,器官,大腦,作為一個人所擁有的血肉,逐個碎裂,剝離,隨風而起。但它在看著阿加莎,它已經只剩下風暴眼中站立的一具骷髏,它依然凝視著阿加莎。
“你必須取下那根羽毛?!蹦趋俭t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