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曼塔在手術室的門口遇見了奎爾，不銹者戰幫的藥劑師。他正在手術室的門口立正待命。維迪歐索正在流明燈的強光下工作，處理著燒焦和殘破的肉體。黑色圣堂的——和他們自己的無差別轟炸讓不銹者報銷了五個半小隊的阿斯塔特，他們在撤離戰場的時候設法撈回來一些活人，雖然這些活人和尸體之間區別大概也就差一個蘇珊腦膜。但維迪歐索依然堅持將這些人帶回來，然后一頭鉆進了手術室，把可憐的奎爾趕到了外面。

他在干什么？莎曼塔抬頭看著奎爾，對著藥劑師比出口型。從地表回來后，她又換了一具身體，不像自己常用的身軀一樣便捷，也不像那具用于戰爭的軀體一樣強大。這具軀體更接近人類——未經改造的人類，有著人造皮膚，低效的感官和糟糕透頂的身體結構。莎曼塔幾乎不會用這具身軀行事，但這具軀體距離手術室最近。她的本體還在艦橋，距離維迪歐索所在之處隔著十二層甲板。

奎爾搖搖頭，藥劑師的動作幅度輕微無比。于是莎曼塔自己湊到門縫處往里看。半截垂死的阿斯塔特懸掛在手術臺上，而維迪歐索在流明燈下干著血腥的活，機械臂將陶鋼焊接在那高掛的半截身軀上。

維迪歐索突然回頭，穿過門縫凝視著莎曼塔的雙眼。

莎曼塔想長長嘆一口氣，她推開手術室的大門，就好像她本來就打算進這給房間，在她腦子里的某一個地方，數據和邏輯分析之外，她思考著她上次背著維迪歐索偷偷摸摸到底是什么時候。她的數據庫里，上一次躲開維迪歐索的雙眼，還是在玻伊托斯掌權的時候。那會兒維迪歐索只是戰幫的藥劑師，盡管地位尊榮，但遠不是現在的戈蘭達瑞斯之王。

“如果你想對他們搞廢物利用，你至少應該試試地獄獸。”莎曼塔說道，目光掃過那半截殘軀，看不清上面的編碼，可能在轟炸中被燒毀了。

“地獄獸只接受活人。”維迪歐索平靜地說，他背后的離子切割器放射出藍白色的高熱激光，將那具尸體殘缺的胳膊整條卸下，離子束在血肉和骨骼上雕琢，一條機械臂帶著巨大的半截手臂接上身軀，與已經裝好的胸甲焊接。

莎曼塔等著他的下一句話，但是沒有下文了，于是她硬著頭皮繼續開口。

“我帶來了戰幫其他人的疑問。”她說，“有些指揮官想知道我們為什么不在沙漠上開火。”

“瑪爾哥提的問題，是嗎？”維迪歐索瞟了莎曼塔一眼，“我們會損失慘重的。”

“只是一些凡人和無名者的性命。”莎曼塔說，“我們能夠徹底毀滅這座星球上的黑色圣堂。”

“是，我們能夠毀滅他們。”維迪歐索說，“然后呢？我們靠什么去對抗懷言者？”

莎曼塔一時半會兒沒有回答。“我們并不一定需要和懷言者沖突。”

“如果我們轟炸掉自己的一百萬凡人，那就必須和懷言者沖突了。”維迪歐索說，他抬頭看著機械臂操作，將沉重的六聯裝熱熔掛上手臂，較細的觸手接入管線和中繼器，離子切割器轉而雕琢胯部，“亞撒爾·塔爾渴望著這顆星球上的某個東西或者某個資源，他對此的渴望足以讓他冒著風險邀請我們參與這場戰爭。而他會不惜一切手段確保他所思所想最終落入他的手中。這驅使著他思考用一場襲擊并毀滅我們的可能性。”

機械臂將雙腿接上軀干，一個亂糟糟的扭曲軀體在他們面前顯出雛形。

“你想制造一個泯滅者。”莎曼塔恍然大悟，“這可不成，完整的泯滅者極度依賴惡魔的力量。”

“我稱呼其為“鑄鐵者”。只要能有真正泯滅者的七成力量，它就能在地面上幫上忙。”維迪歐索說，“總之，亞撒爾·塔爾時刻想要襲擊并毀滅我們，但這種毀滅不會在我們強大的時候發生，他很謹慎，不會冒著太多毀滅自己的風險。他希望在兩敗俱傷的時候動手——多恩的子嗣在墳墓里長眠，而我們在手術臺上尖叫。”

莎曼塔也抬起頭看著，山寨的泯滅者已經接近完工，厚重的頭盔封閉了那個星際戰士燒焦的臉，激光開始在它那遠超終結者厚重的胸甲上雕刻數字，第一個是0，第二個也是0，激光器向著空白的位置移動，刻下第三個數字，4。

“004號。”維迪歐索說。

鑄鐵者的雙眼閃爍起猩紅的光彩。

“直接進攻巢都城墻也會讓我們損傷慘重。”莎曼塔說。

“不會那么重。”維迪歐索說。一道全息影像在他身后閃現而出，一個朦朧的男性凡人虛影，一只眼睛被改造為義眼，稀疏的白發橫著梳過，堪堪蓋住謝頂的頭顱。他穿著大遠征時代的軍服。

“卡雷爾-賴斯機長。”維迪歐索平靜地向著全息影像中的男人打招呼。

“我們準備萬全。”卡雷爾·賴斯面色嚴肅，“破神者軍團，準備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