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蜂擁而來。

法蒂瑪舉起霰彈炮。帝國法警的霰彈炮射程很短，火力密集而致命。這種武器同樣配備于帝國海軍的跳幫隊，可以將一整條走廊上擁擠的人流打成血霧。在近距離，它的威力幾乎相當于一支爆矢槍。

她的面前不是海軍的走廊，但是人群依然密集。在法蒂瑪的視野之間，邪教徒的人海踏過黑鹽鋪設的地面。干癟的，衰老的，饑餓而瘋狂的，跳躍著，狂奔著，干枯的面龐上，眼中燃燒著狂熱的光。其中的某一些人已經難以分辨出人類的特征。法蒂瑪能看見刺穿下頜的獠牙，頭皮中凸出的角，手化作鉗子，腳變成牛蹄。血和黑色的涎水從他們大張的口中流淌，隨著嘶鳴和咆哮四下飛濺。他們像狗一樣奔跑，手上拎著武器，戰斗刀，斧頭，匕首，污穢的刀刃在半空中高舉，在月光掠過時閃爍著耀眼的光。

法蒂瑪扣下扳機。霰彈炮的槍口焰照亮面無表情的臉。距離四十米，開火，連續開火。槍聲的爆鳴帶起硝煙，散射彈丸撕裂人潮，切割布料，鐵板與血肉。一個邪教徒倒下了，然后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十個，在霰彈的轟擊下粉身碎骨，他們焦糊的身軀在沖鋒中倒下，被后人踩碎。人潮撲面而來。三十米，槍火鉆進血肉，貫穿，撕裂，灼燒，點燃。一個右臂化作鉗子的邪教徒被橫飛的霰彈打碎了半邊身子，但依舊向前。二十米，最后一枚霰彈隨著短劍般的槍火射出，在硝煙開始彌漫之前，法蒂瑪拆開槍膛，重裝彈藥，子彈填入彈倉的聲音淹沒在邪教徒的呼喊中，她的動作快如閃電。

十米。

帶頭的邪教徒跳上歐格林的尸體。

法蒂瑪填入最后一顆子彈。

她合攏槍膛，不加瞄準直接開火。砰的一聲轟響，那個邪教徒騰空而起，向后飛入人群。

法蒂瑪開始前進，行進中開火，在蜂擁而來的人潮中轟出一條血路。無數人的面龐在眼前閃過，老人，女人，變異的男人，咆哮著的，露著尖牙和犄角的孩子，揮舞著武器沖向前的守衛。他們尖嘯著，帶著非理性的狂熱上前送死，在被霰彈炮打成一攤血污之前向著法蒂瑪揮舞刀劍。她把他們全部打爆，一視同仁。她打斷一根骨頭，炸開一個軀干，一個守衛揮舞著短刀向她砍來，法蒂瑪橫槍格擋，順勢用槍托砸碎對方的面骨，她把槍管塞進守衛嘴里開火。血污濺到法蒂瑪臉上，她面無表情。

子彈再一次打空，于是她松手，讓霰彈炮自由下落。鏈鋸劍開始旋轉，揮砍，撕扯，肉綻骨裂，血流漂櫓。揮砍，再次揮砍，起，落，起，落，守衛用激光槍向她開火，她單手摔翻一個男人，用他作為自己的肉盾向前推進，起，落，起，落。激光將男人的軀體點燃，法蒂瑪將燃燒的人體扔了出去。守衛挺著刺刀迎上來，她揮劍斬斷槍管。她已經接近祭壇了，邪教徒的黑衣冠軍們在這里迎接著她，兩柄巨劍閃爍起分解力場的閃電。

她沖向兩位祝圣之刃，鏈鋸劍和動力巨劍相交，閃電與火焰的光芒照亮腳下沸騰的鮮血。祭壇上還有第四個人，黑暗使徒，那個臉上雕刻著八芒星的女人，她揮舞著力場劍向前，在劍光閃爍著刺來的瞬間，法蒂瑪看清了力場劍上的天鷹護手，這柄武器曾經屬于靈能者，屬于那個死在祭壇上的審判官。

她伸手攥住黑暗使徒的手腕，手指發力，聆聽著對方腕骨碎裂的聲響。黑暗使徒尖聲痛號，力場劍脫手落地，深深釘入地面。她將黑暗使徒擲出，撞上一個祝圣之刃，讓那兩個人滾作一團。黑暗使徒在上面哀嚎，而她的冠軍則竭力從她身下掙脫。

第二個祝圣之刃抓住了法蒂瑪，用劍柄重擊她的胸口，揮劍斬首，法蒂瑪后仰倒地，連打幾個滾躲開。

祝圣之刃大步追擊，他的余光看見插在地上的力場劍，一把強大的武器，邪教徒的冠軍彎腰握住劍柄，試圖發力拔劍。劍柄紋絲不動，他費解地看著那柄深深插在地面的利劍。疑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當他聽見風聲時，已經晚了。邪教徒抬起頭，法蒂瑪從翻滾中起身，飛身膝撞。修女的膝蓋在那個祝圣之刃的視野中急速放大。

砰的一聲悶響，祝圣之刃向后飛去，面骨粉碎，頭盔變形。與此同時，另一個祝圣之刃終于甩脫了壓在身上的哀嚎的黑暗使徒，持劍飛撲而上。

法蒂瑪落地，在卸力翻滾中反手拔出力場劍，動作流暢如水；劍鋒隨著她起身的動作向上撩起，自下而上剖開來敵的腹部。祝圣之刃踉蹌后退，茫然著，蹣跚著，在無意識地踉蹌中暴露出自己的后背。紅紫色的鮮血從他腹部的傷口涌出，還有腫大的內臟。

法蒂瑪揮劍將他斬成兩截。

只剩下一個敵人尚能戰斗，頭盔變形的邪教冠軍起身沖鋒，頂著她撞出祭壇。他們在黑鹽鋪設的土地上舉劍相擊，仿佛阿斯塔特們互相交戰。祝圣之刃斬向法蒂瑪的肩頭，在劍鋒落下一半時變招，揮劍斬向修女格擋的鏈鋸劍，分解力場毀壞鋸條，將鏈鋸劍化作廢鐵。鋼鐵斷裂的聲音，下一劍接踵而來，以反刃旋斬，劍光蕩開圓弧。

法蒂瑪把壞掉的鏈鋸劍扔到祝圣之刃臉上。

邪教徒的冠軍被砸了一個趔趄，修女向前沖進他懷中，力場劍自下而上，從下巴刺進頭顱。

靜止，法蒂瑪抽劍后退，黑袍的男人軟綿綿倒下。祭壇邊尸橫遍野。那個黑暗使徒還活著，在法蒂瑪走近時，徒勞的試圖舉起自己的激光手槍。法蒂瑪劈手奪過手槍，攥著黑暗使徒的頭發，將她的頭狠狠砸在石柱上，一下，兩下，鮮血噴濺在石板上，她將黑暗使徒那張破碎的臉朝向自己。邪教徒還沒死，她一息尚存。

“去死吧，蠢貨。”女人向著法蒂瑪吐出染血的唾沫，“你和你的偽帝一起。”

法蒂瑪第三次拽著她的頭顱撞上石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