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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賜婚

  • 鯉魚不想躍龍門
  • 縐浮觴
  • 4630字
  • 2011-11-27 09:44:09

端木勿離好笑道,“表妹才多大的年紀啊,你也不是看一看就要出嫁的黃花閨女,顧及什么。”

她看端木惟真動作還算自如,應(yīng)該還算好的。“表哥,我不知道你肋骨斷了,不然我不會讓你背我回來的。”

端木惟真面無表情,趕人道,“和你沒關(guān)系,看過了就走吧。別打擾我看書。”

屠魚躍僵著笑,真覺得是在拿自己的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這個……”她從懷里拿出一本書來。

因距離太遠,端木惟真看不清書名,“什么?”

她之前弄壞了他的書,他說是孤本,沒得賣了,她就讓四哥幫她找了一本盜版的。“就那什么治國論的手抄本,我知道這比不上表哥原先的那本珍貴,但也算是我補償?shù)男囊狻!彼褧旁诹俗雷由希澳俏揖筒淮驍_表哥了。”

跨出門檻回頭,見端木惟真又把心思拉回手里的書本上,看也不看她拿來的盜版。珍本,一聽名字就覺得貴,她拿來的算什么,也不過是幾文錢的貨罷了。

或許這就是價值的不同吧,不,該是價格的不同才對,不同的價格決定了該把它擺在什么位置,既是地攤貨,那就自然就是瞅都不瞅的……

轉(zhuǎn)眼天氣是日漸一日的熱了,掐指算一算日子她來了也快滿一年了。搬了美人榻到小院里曬太陽,手里搖著扇子,有一扇沒一扇的,曬著她懶洋洋的骨頭,盯著天上晴空萬里。

“小姐……”奶娘的大嗓門。風(fēng)風(fēng)火火而來,抱起她進房,然后走到衣柜那幫她取衣裳,嘴里喊道,“小姐,快,快換上。”

屠魚躍問,“怎么了?”

奶娘急道,“宮里來了人了,來宣圣旨的。”幫她簡單的打理了一下,拉著她去了前廳,跪在了后排的位置。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圣旨里面除了幾句她能聽懂,像是誰要許配給誰,什么時候出閣之類的以外,大部分都是晦暗難明。屠魚躍跪著等那公公念完圣旨,然后看著屠邱起身接旨。

“恭喜屠將軍了。”公公道賀著。

能和皇室聯(lián)姻是多大的榮耀,更何況屠家一嫁就嫁兩個女兒。料想明日將軍府門前會是一番車水馬龍的景象了。其他幾房姨娘眉開眼笑,不管真心還是假意團團圍住大房連番道喜。

屠魚躍偷偷瞟去,兩位待嫁娘卻是面無表情。

屠花舞喜歡的是東野昊吧,結(jié)果卻要嫁給另外一位皇子,而屠弄影……她忽的想起昨晚屠清雨咋呼的那話來……

二娘推了推站她身邊的屠清雨,“你二姐三姐就要出閣了,快去和她們說些吉利的話沾沾喜氣。”

屠清雨先是抓抓頭想了想,打打殺殺的詞她比較能融會貫通,好話嘛就記得一句拜壽的賀詞。“祝姐姐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屠魚躍差點沒笑出來,屠清雨才多大啊,連出閣是什么都懵懵懂懂,哪能指望她說出應(yīng)景佳句。

二娘尷尬了,“你這孩子胡說什么。”

屠清雨眉一皺,小姐脾氣也上來了,“你是讓我說的,我說了你又罵我。”她做了個鬼臉,生悶氣的跑出去了。做孩子高興就是高興,不高興就是不高興,不像大人心思都藏著掖著,連喜怒哀樂這種最基本的權(quán)利都不能有。

屠魚躍想著她是該上去跟著大伙一般說好話拍端木鳳慈的馬屁呢,還是事不關(guān)己悄悄走人?

眼角瞟見寧朗扶著門框,呆呆的看著屠弄影。屠弄影瞥了他一眼匆匆移開了視線,也不知道是不敢看還是不忍心看了。

之前有些半信半疑,但現(xiàn)在她是肯定了,肯定寧朗和屠弄影之間就算沒到山盟海誓生死相許,也是互有情意,有那么幾分曖昧的。

只是那情誼也只能到此為止,屠弄影已被皇家訂下,寧朗若是不能當機立斷,糾纏不清的話只會小命休矣。

堂內(nèi)喜氣洋洋,幾步之遙有個人卻是哀莫大于心死,寧朗的異樣完全的外泄,是藏都藏不住,“夫子。”她走去輕聲的叫喚,怕把他的三魂七魄嚇走。也怕他受不住打擊會像梁山伯一樣吐血身亡,他若是化了蝶還不保證能有另一個祝英臺陪他雙飛。“夫子。”她又叫了一聲。

這回寧朗總算有了反應(yīng),目光呆滯,茫茫然的朝她輕點頭。

“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她回頭看了看端木鳳慈,怕寧朗的異樣會被她瞧見。那女人雖然也有吃齋念佛,但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寧朗搖搖晃晃,腳步虛浮,屠逐日正要去拿打賞公公的賞銀,出來瞧見了便奇怪問道,“寧夫子這是怎么了?”

屠魚躍隨便編了個理由,“沒什么。受了寒身子不舒服而已。讓他好好的休息睡一覺,明天自然就會好的。”

屠逐日敲了她額頭,小聲道,“之前臺秀樓的店小二說你喝醉了在那里發(fā)酒瘋,我可還沒和你算賬,下回再這樣,我就告訴爹了。”

屠魚躍揉著額頭,屠逐日沒放多少力道,他這一敲像是打針,有點疼有點麻,就沒了。但是寧朗呢?她定睛看著他的背影,他的背影有點像是一個突然被醫(yī)生告知身患絕癥時日無多的病人,晦暗陰沉。

這宅子還真是不太平啊……

屠家二女與皇家結(jié)親消息是不脛而走。第二天府里便開始熱鬧了,上門拜訪的官員絡(luò)繹不絕,前廳忙不過來,只好把奶娘和凝脂那幾個丫鬟統(tǒng)統(tǒng)先調(diào)去幫忙了。朝廷真是個不討喜的地方,之前見屠邱涉嫌逆謀個個是翻臉無情,今日他得蒙圣恩又來攏絡(luò)巴結(jié)了。

夫子因為身體微恙放了她幾日小假,屠魚躍是偷得浮生半日閑了,可是肚子餓了卻是找不到半個人有閑暇去廚房走一趟幫她拿個包子。

她只好自己走一趟了。

“屠魚躍。”東野昊叫住了她,眉目間都是笑意,他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她若是知道出來拿個包子會遇上他,她寧可待在櫻園里餓到手腳發(fā)軟。“四皇子。”

婚事雖然是圣上欽賜,但東野昊依舊是要遵循祖制禮法到將軍府來下聘。“你很怕我?”她方才遇著他顯然是想扭頭走了的,只不過被他瞧見了才站住行禮。

屠魚躍恭恭敬敬的,這個人現(xiàn)在在她面前是溫文爾雅,可上次在王府掐她的時候,眼里沒有一絲仁念。屠弄影就要和這樣的一個人共度一生了,他對一個孩子都能動粗,也不知道遇到不順心的事會不會家暴。

“四皇子多慮了,四皇子溫文有禮一表人才,又多次救屠家于水火之中,大恩大德都不知怎么報答了,對您敬仰都來不及怎么會怕您呢。”

東野昊彎下腰,惡劣的嚇唬她,“謊話說太多,將來死了下地府是要拔舌根的。”

屠魚躍不做聲,心里卻想要下地獄也該是他先下吧,她是謊話連篇可至少沒殺過人。她的手是干干凈凈的,不像他的,是紅色,艷紅艷紅的。

“其實你不必怕我,很多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人應(yīng)該向前看,很快我就要迎娶你姐姐,就要是親家,我這姐夫?qū)δ阒挥泻媒^沒有壞。”他腰帶上掛著下聘的玉環(huán),玉環(huán)成飛龍的形狀口尾相接。

她小聲嘀咕道,“我以為你和屠花舞是兩情相悅呢。”

東野昊耳尖聽到,只覺得好笑,她毛發(fā)還沒長齊,卻和他說情愛是什么么?“八歲大的孩子也知道兩情相悅是什么意思么?皇上為你二姐另配了良緣,你該感恩戴德才是。”

他說的平淡,似乎娶不娶得上屠花舞對他沒影響,真讓人懷疑他成親的動機

屠花舞和屠弄影都是大房所出,連著朝廷的兩大勢力,就像是兩件高級待售商品。包裝紙可能不一樣,但盒子里的東西功能和用處卻是一樣的。

屠魚躍心里罵了幾句,嘴上卻說道,“皇恩浩蕩是該感恩戴德,我先祝四皇子能和我三姐白頭偕老百子千孫。”

“我真是越看越覺得你和將軍不像了,樣貌也好性子也好,你倒是比較像是端木家的孩子,老奸巨猾。”

“……”

她只是還不太能保持“淡定”,東野的人沿襲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傳統(tǒng)來成婚已經(jīng)過習(xí)慣了,但她還不習(xí)慣。

她過去所接受的婚姻自由,來到這里不過是個與傳統(tǒng)風(fēng)俗背道而馳的笑話,即使現(xiàn)在她還是相信婚姻應(yīng)該有愛情的成分作為基石的,但也只能在心里說說而已了。

如玉抱著琴經(jīng)過,每日總有幾個時辰這個八姨娘總會到后花園去彈曲兒。

東野昊望著,竟似乎有些晃神了。

“她是我八姨娘。”屠魚躍直接點明了如玉的身份,希望這人不是起了什么歪念,怎么也是她老爹的妾侍,對臣子的女人抱了非分之想總不太好,更何況這臣子還即將是他岳丈,算起來如玉也算是他岳母了。

“你的腦袋到底是裝了多少亂七八糟的事,我不過是覺得她有幾分貌似我認識的一位嬪妃,你倒是往不該想的地方想了。”

屠魚躍朝著他一拜,他是皇子,他說什么就是什么。還是退開了吧,免得她說多了錯多。“是魚躍思想不正,回去一定反省自身,四皇子是來下聘的,就不耽誤您了。”

“換畫的人還沒抓到吧?能神不知鬼不覺把東西掉包,一定是將軍府里面的人,你爹居然沒有動靜,真是太不尋常了。”東野昊也沒留她,只是在她背后說著。

是啊,是有些不尋常了。

屠邱下個月就要回邊關(guān)了,她還沒見他審問過府里的誰,那幅畫的事好像是不了了之了一樣,還是他們是暗地進行,她不知道而已?

前頭不遠,她瞧見宋章和墨染在拉扯。

宋章上回一腳踹上她肚子,要不是塞了那本厚厚的冊子她已經(jīng)重傷了,她還記憶猶新。他倒是把前塵往事都忘個一干二凈,直接就登堂入室了。今天老是遇上她不想見的人,真是邪門。“宋大人。”

宋章一見她便放了手,墨染雙眼有些紅腫急忙和他拉開距離。

“六小姐。”宋章從袖口掏出了一塊準備好玉佩,晶瑩剔透水潤光澤。“這個請六小姐笑納。”

屠魚躍維持著禮貌的笑容,“大人你這禮送錯人了。是我二姐和三姐要成親,這玉佩應(yīng)該給她們才對。若你是找我爹他在書房,這里是女眷待的,你進來實在不太方便,還是請回吧。”

她拉起墨染,他緊繃的弦像是遠離了魔窟一下就放松了,他回頭看宋章,眼里帶著厭惡。“將軍不愿意收他的禮,他就來糾纏我讓我去說項。”

“你已經(jīng)是我爹的義子了,以后不想理會他就搬出我爹來嚇唬他。”宋章是典型的欺善怕惡,拿個比他大的官來壓,他就會膽怯了。“他身上有股好濃的硫磺味。”靠近宋章時她鼻子難受的不得了。

墨染道,“他府里放了好幾個煉丹爐,四季煉丹不曾間斷。想靠著丹藥延年益壽羽化飛升。他常常逼迫我們?yōu)樗囁庍€……,若是不順從就我就要挨鞭子。”他真不想記起過去,但宋章就是不愿讓他好過。他最近快樂的都要忘了,宋章一出現(xiàn),他卻又什么都記起來了。

屠魚躍詫異,墨染滿手的鞭痕是宋章打的么。

對宋章來說,像他這樣命如螻蟻的孌童,死了也就是死了,不過是另外找人頂替他的位置,供他再玩樂。

“跟我來。”屠魚躍拉起他,抄了近路繞道前廳的方向。她料想宋章一定是去找屠邱的,她帶著墨染躲到假山后邊,不一會果然真又見了宋章。

刮了太多民脂民膏,吃的肚滿腸肥的,身子不靈巧走路也不靈便。慢吞吞的最好了,方便她瞄準。她直接從地上抓了土,捏成了泥球。

墨染抓住了她的手,“別亂來,他可是官。”

“他上回狠狠的踹了我一腳,我現(xiàn)在報仇雪恨,那叫一報還一報。要不要和我一起扔?”她問。

墨染搖頭,他知道她嘴上雖是這么說但實則是在給他出氣。“他是來找將軍的,若是……”

他話還沒說完呢,屠魚躍已經(jīng)出手了。

飛來橫禍,宋章是吃了一嘴的泥巴,“誰!是誰!”他氣急敗壞卻找不到元兇,只能大喊大叫。那樣的狼狽,屠魚躍看了,直樂。

宋章那樣的人也該是受些教訓(xùn)了,她沒膽子打著殺人的旗子去懲奸除惡,不過狐假虎威去整人她還是敢的。“他就是知道也不敢拿我們怎么樣,他得罪過我爹,我爹現(xiàn)在可是如日中天,他沒那膽子的。”屠魚躍又捏了一個泥球,遞給他,“我現(xiàn)在還真發(fā)現(xiàn),人不能一直忍忍忍,得要適時的反抗才能減壓,不然會爆炸的。”

墨染不解,“什么叫做減壓,什么是爆炸?”

屠魚躍看了看泥球,她好像是在誘導(dǎo)一個好孩子去干壞事呢。她誘哄道,“那兩個詞只能意會不能言傳,你扔了就知道那感覺了,通體的舒暢。”

墨染猶豫不決著,手緩緩伸過來,估計腦子里善念和惡念在打架吧。屠魚躍握住他的手直接站了起來扔……

宋章顯然是見著他們兩個了,瞠目結(jié)舌的。

屠魚躍拉起墨染快跑,“是不是通體舒暢?知道什么叫做減壓了吧。”

墨染笑了,余暉落進了他眸子里,一閃一閃的,她這樣仔細瞧,才發(fā)現(xiàn)他瞳孔好像是褐色的。“我只知道這世上對我最好的是你,不管將來發(fā)生什么事情,我都會保護你。”

屠魚躍笑出聲來,要保護也是她保護他吧,扔個泥巴都猶豫不決的,不知道什么時候她才能看到他羽翼豐滿,即使不需要依靠著別人也能自由的飛。那怕會是很久以后吧,好在她屠魚躍有的是時間,就慢慢和他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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