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守衛(wèi)不敢阻攔，便帶二人進(jìn)到正堂。姜姝妤發(fā)現(xiàn)正堂附近守衛(wèi)頗多，并且守衛(wèi)都佩刀站崗。怎么，是怕被刺客刺殺？如此作惡還怕被惡反噬？

“大理寺少卿姜姝妤見過刑部尚書周大人！”

“大理寺侍郎曹范見過刑部尚書周大人！”

周行直接無視二人的行禮，把玩著自己的白玉戒，時不時拿起一顆一顆蒲桃扔進(jìn)口中，身邊的侍女露著為難的神情在一旁跪著托盤接住他吐的蒲桃籽。

姜姝妤見他無視自己，正中自己下懷，輕笑了一下，眼眸低沉，那雙酷似狐貍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光亮，隨即一步一步朝他走去。周行看著眸光中充滿著殺意的姜姝妤朝自己走來，心里有些畏懼和忐忑，他放下手里的白玉戒和蒲桃，剛準(zhǔn)備起身。

姜姝妤利落的拿起桌上的毛筆動作迅速地直指他的喉嚨，筆尖貼近他的喉結(jié)處，嚇得周行立刻為自己剛剛的行為道歉，“我，我錯了，別，別動手！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好好說？你不是不說嗎？”

“您都這樣，我……”

“我倚著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想著品級比您低一級，給您行個禮，您反倒給我來下馬威這一說？若按縣主的品級，您還要給我行禮呢！別在那里給我裝老虎，惹得我撕了你的皮。”

曹范看著姜姝妤這殺氣騰騰要吃人的模樣，心中贊嘆，不愧是小姜大人！太棒了！自己不能拖她后腿！

“周大人，小姜大人奉圣旨特來和刑部一起調(diào)查昨夜命案。”

周行眼神示意姜姝妤手中那未曾放下的毛筆，曹范偽裝成懼怕姜姝妤的模樣，畏畏縮縮地走近她身邊，假意好言好語相勸，“小姜大人，您看，這周大人道歉了認(rèn)錯了，我們抓緊查案，好復(fù)命，不是嗎？”

“對對對，我認(rèn)錯了！”

姜姝妤想著嚇唬嚇唬得了，便收回了手，放下了筆，也學(xué)著周行那般不正眼看他，冷言冷語道，“周大人，我想見一下昨夜的死者，可以嗎？”

“可，可以！這，這當(dāng)然嘛！”

周行拿著手帕擦拭著額間被姜姝妤嚇出的冷汗，帶著姜姝妤和曹范向刑部后院走去。三人走近一間溫度極低且四不透風(fēng)的屋子，屋內(nèi)有很多石床，是用來放置尸體的，而薛捷生的尸體被放置在中間。

“曹大人，你去看看吧！我和周大人在門口等你。”

姜姝妤怕周行暗中搗亂，自己將他支開，其余的便交給曹范，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選擇相信他，只是直覺告訴自己他不會是個壞人，這次，她選擇相信一次感性。

周行時不時眼神往屋內(nèi)瞟去，想看看曹范在里面做什么，畢竟二人一同共事過，他知曉曹范的能力，姜姝妤只好想辦法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聽聞…周大人一個人掌控整個刑部，把刑部管理的井井有條，是有什么秘訣嗎？”

聽到姜姝妤開口夸贊自己，周行虛榮心作祟，洋洋自得的開始和姜姝妤述說著自己所謂的掌控手段，“小姜大人客氣了，哪有什么秘訣，你只要能抓住他們的弱點，就都不是問題！”

好你個周行，把別人的軟肋當(dāng)作要挾他人的籌碼，你這種人根本不配為百姓之官。

“今日圣上在朝堂之上所說的話，周大人是怎么想的！”

周行一臉無所謂的油膩神情，瞇著眼擺了擺手，“這有多難？小姜大人，這人是自殺的吧！那死無對證了啊！死人怎么會開口講話，你說對吧！”

聽到周行此話，姜姝妤恨不得現(xiàn)在就殺了他，替那些曾經(jīng)無辜死于他手的人報仇雪恨，只是…現(xiàn)在還不是動手的時機(jī)。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就在姜姝妤找不到話題轉(zhuǎn)移周行的注意力時，曹范走了出來，“回二位大人，人的確是自殺的，也沒什么獨特之處。”

聽到曹范這么說，周行松了口氣，但姜姝妤看著曹范的眼神似乎沒那么簡單，應(yīng)該有所隱瞞，“行，那周大人，我和曹大人還要去給陸大人復(fù)命，先離開，等案子結(jié)束了，我們好好喝一杯。”

“好的，小姜大人，慢走啊！”

周行讓刑部守衛(wèi)按原路帶她們離開刑部，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心里的恨意如烈火般洶涌燃燒起來，握緊拳頭，狠狠地跺了下腳，“好你個姜姝妤，日后看我不給你點顏色看看！”

姜姝妤和曹范回到轎輦上，曹范掀開車簾見遠(yuǎn)離了刑部之后，才慢慢開了口，“小姜大人，此人生前遭遇非人待遇，肋骨斷了四根，渾身上下皮開肉綻，還有兩道很深的傷口卻不在要害處，但人的確是死于高處墜落，和之前了解到的是一樣的，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

曹范拿出沾有血跡的手帕，那血跡似乎形成了一個特殊的圖案，“只不過，我發(fā)現(xiàn)他的手臂處刻著一朵芍藥花，傷口雖然已經(jīng)結(jié)痂，我用了未干的血液涂抹，再模仿著拓印出來，就很容易辨認(rèn)了。”

“看來，他的死因與這朵芍藥花無疑，只不過我們現(xiàn)在要先去楊力所居客棧打聽一下情況。”

“是，小姜大人！”

雖然曹范并不知楊力是何人，但他見識了姜姝妤的一些本事，的確不是自己所想的只會在宅院吵鬧的女子，跟著她或許會有不同的境遇，所以對于她的指示他不多問不多疑只遵守。

轎輦并未按照尋常路線繞開繁華的街市，來到玉蘭街。上京趕考的舉子們都會安排在玉蘭街住下，畢竟這里離考場最近，住店所花費的銀兩也并不多，時日一久，百姓也給玉蘭街起了個別的名字叫做狀元街。

二人經(jīng)打聽得知了楊力所居客棧，這家如來客棧看起來與平常客棧無異，進(jìn)去后正遇上一準(zhǔn)備離開的書生，那書生的模樣與昨夜查到的信息很相似，短粗眉，黝黑的皮膚，左耳耳側(cè)有一處略長的刀疤。

“你可是楊力？”

書生瞳孔微震，立即慌張行禮，“二位大人，正是在下，找我何事？”

曹范很是意外，這小姜大人難不成之前就見過這個楊力，竟能一眼認(rèn)出，“你，你這是去哪里啊？”

“回二位大人的話，已放榜，此次科舉小人落選，只能回鄉(xiāng)以待來日再考。”

姜姝妤記起今日是放榜之日，一早，榜單便被張貼在玄安門的城墻處，“我們找你，是有關(guān)薛捷生這個人！”

聽到薛捷生的名字，楊力嘆了口氣，也沒有了剛剛的慌張和意外，他的眼底盡是悲傷和遺憾，“原來如此，他的死訊傳遍大街小巷，更不用說我們這些等放榜無聊的舉子會知道了，而且他今年終于考上了，一榜十三。”

姜姝妤和曹范對于他的態(tài)度很是好奇，“你好像并不意外！”

“二位大人，這邊請坐！”

待姜姝妤和曹范落座，楊力緩緩開口，言語間情緒并未有所起伏，“我和薛捷生雖為同鄉(xiāng)，可并不相熟。今年是我第一次上京趕考，可他卻是第三回。他這個人很是拮據(jù)，即便是客棧有雅間，他還是會選擇在街市角落處打地鋪等。我和他實在是無話可說，也做不成好朋友，給你們提供不了什么幫助，如果說我和他之間聊過的事情，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總說他要有個好仕途，才能將她喜歡的姑娘帶走，而且他生下來的錢都是為了這個姑娘。”

“那這姑娘是誰？”

“笑春樓的芍藥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