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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御前奏對

整個上午,趙旸在解釋疫病“原理”及傳播途徑這一塊內(nèi)容上花了大量的時間與經(jīng)歷,不說王中正等人寫得手酸,他也講述地口干舌燥。

畢竟這塊內(nèi)容十分關(guān)鍵——若不知其原理及傳播方式,如何能做到防疫管控?

就像李供奉之前對趙旸的描述,疫地的醫(yī)者基本上只對那些能聞出“疫氣”的重癥患者提高警惕,但卻無法辨別其實同樣攜帶病毒的輕癥患者,對其毫無防范,以至頻頻出現(xiàn)防疫漏洞,按下一個冒起一個,最終導(dǎo)致疫病擴散,難以控制。

因此想要做到管控,就必須懂得其原理及傳播方式。

為此,趙旸盡量做到詳細,且通俗易懂,因此他通篇不用晦澀難懂的文字描述,在前后起了六份草稿,字數(shù)也從二千多字提升至三千多字,這一塊總算是能夠讓他感到滿意了。

下午,趙旸等人便要起草編寫第二大塊,也就是如何防疫,或者說防疫的具體詳細章程。

這一大塊,他有一半內(nèi)容可以參照御藥院整理的防疫章程,但更多還是參照后世的防疫標(biāo)準(zhǔn),比如洗手、消毒、保持人與人間隔距離等等。

甚至建議朝廷制定相關(guān)法令,對隱瞞不報、隨意傾倒穢物、囤積居奇等行為予以重罰。

趙旸在后世時經(jīng)歷過一次席卷全球的疫病,這些防疫規(guī)范他都爛熟于心,但要一條一條寫下來,這卻花費工夫,一個時辰轉(zhuǎn)眼即逝。

直到未時三刻,張貴妃又遣內(nèi)東頭供奉官黃昭送來一盒糕點,這令趙旸有些疑惑:那位張貴妃幾番示好,莫非是要拉攏我?

仔細想想,倒也不無可能,畢竟誰都知道那位張貴妃覬覦皇后之位。

但他怎么也不至于摻和官家的私事呀。

話說回來,這盒糕點確實不錯,用料講究,做工精細,嚼在嘴里軟綿綿的,甜度也適中,相較后世趙旸吃過的那些更為出色,確實無愧于禁中貢品。

臨近黃昏,防疫這塊的數(shù)千字初稿也基本寫成,但修改卻是來不及了。

為此絞盡腦汁的趙旸,連晚上用飯都沒什么胃口,稍微應(yīng)付了下便到他的那張小榻倒頭就睡,令趙禎頗有些哭笑不得。

順便一提,當(dāng)晚趙禎依然還是前往寧華殿,找張貴妃侍寢。

次日,也就是正月十四,趙旸等人依舊從早晨忙碌至下午,在刪刪改改寫了數(shù)遍后,防疫章程這塊也編寫成了,為此王中正等人一個個寫得手都酸了。

在確認并無謬誤與疏漏后,趙旸將這一沓札紙塞入封皮,帶著王中正等人來到偏殿。

此時趙禎仍在殿內(nèi)批閱札子,王守規(guī)率先注意到趙旸,低聲提醒:“官家,小郎君來了。”

趙禎抬起頭來,微笑著問道:“寫完了?”

“啊,寫完了。”趙旸將札子遞給迎上前來的王守規(guī),后者恭敬遞給趙禎。

“還挺像模像樣的。”趙禎笑了一句,目光一掃札子的封皮,念道:“《泛疫病防治管控規(guī)章》……”

什么規(guī)章?

修起居注的曾公亮驚訝地轉(zhuǎn)頭,他還以為官家給那小子布置了練字的任務(wù)呢。

“即凡是疫病,皆可按此規(guī)章展開管制。”趙旸解釋道。

好大口氣!

在曾公亮側(cè)目之際,趙禎亦是驚訝地一挑眉,取出里面的札書,一張一張仔細觀閱,漸漸神色凝重。

期間,王守規(guī)親自搬來一把凳子,又吩咐人準(zhǔn)備茶水,請趙旸坐著等候,這讓看在眼里的曾公亮有些猶豫是否要給這宦官記上一筆。

突然,趙禎冷不丁開口:“王都知,日后宮人飲水,必須飲用熟水,不得飲用生水。”

“……是。”

王守規(guī)一臉遲疑地應(yīng)命,不明就里。

事實上,宮城之內(nèi)極少飲用生水,別說官家與后宮的娘娘們,哪怕是尋常的宦官、宮女、禁軍,也常以茶、酒代替飲水,除非是實在渴了,否則不太可能飲用生水。

相比之下,尋常百姓就沒那么講究了,尤其是窮困人家,喝生水的比比皆是,一來是便捷,二來,燒水需要木柴、木炭,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趙禎也想到了,他甚至還聯(lián)想到了五年后他汴京遭遇水災(zāi)所導(dǎo)致的大疫。

思忖半晌后,趙禎吩咐王守規(guī)道:“召諸位相公前來奏對。……葉相公也一并請來。”

“是。”見官家神色嚴(yán)肅,王守規(guī)趕忙派人去請。

大概半個時辰左右,陳執(zhí)中、文彥博、宋庠、龐籍、高若訥幾人陸續(xù)來到垂拱殿。

“得見陳相公康復(fù),下官心中稍安。”

趙旸起身向陳執(zhí)中拱手作揖。

陳執(zhí)中人老精滑,猜到此子用意,心中感激之余,亦笑著回禮:“多虧了官家委托小郎君送來的御藥,老夫喝下后頓感神清氣爽,藥到病除……”

“畢竟是御藥……”

“對對對。”

看著一老一小在那相視而笑,除趙禎微微一笑、視若不見,文彥博、宋庠、龐籍、高若訥幾人皆面露訝色。

要知道陳執(zhí)中臥病在家這事,朝中人人皆知,誰都知道這老家伙是因為之前在官家面前丟盡臉面,羞憤難當(dāng),這才裝病在家,甚至還主動遞上辭表。

當(dāng)時官員間都在談?wù)摚腥硕家詾楣偌視⑵淞T免,然后按例讓文彥博遞進,可誰能想到兩日前的下午,他們忽然收到消息,說是官家命當(dāng)日冒犯過陳執(zhí)中的那小子帶御藥院供奉登門道歉,并探問病情。

這豈非表明官家并無罷免陳執(zhí)中的想法?

果然,僅過一個晚上,陳執(zhí)中就“奇跡”般痊愈,若無其事地出現(xiàn)在諸同僚面前。

當(dāng)時宋庠還以為是官家強迫趙旸去陳府登門道歉,可如今看這小子對陳執(zhí)中的態(tài)度,似乎并不像是強迫……

饒是宋庠智慧過人,一時間也沒猜到其中真相,但這并不妨礙他像龐籍那樣,不動聲色地瞥向文彥博,看看后者是何反應(yīng)。

不出意料,文彥博雖說面帶微笑,但那笑容著實讓人感覺勉強。

至于高若訥,他幾乎是全程盯著趙旸,也不知在想什么。

稍后,見那一老一小做戲完了,趙禎輕咳一聲道:“看來葉相公還要稍遲些才會到,諸位相公先看看這份札子吧。”

說著,他叫王守規(guī)將趙旸編寫的《泛疫病防治管控規(guī)章》遞給幾位相公。

因為只有一份,每人僅分了幾張,交換著觀閱。

陳執(zhí)中分到的是首頁,看了幾眼后疑惑道:“敢問官家,這是……”

“是趙旸于近兩日編寫的《泛疫病防治管控規(guī)章》……”趙禎抬手解釋道。

陳執(zhí)中忙道:“原來是小郎君編撰之物,那老臣定要好好拜讀……”

這廝……簡直不要臉面!

文彥博、宋庠、龐籍、高若訥幾人暗自鄙夷。

陳執(zhí)中可不管這些人怎么想,既然趙旸給足了他面子,那他自然也要投桃報李。

當(dāng)然,此子受寵于官家,也是他希望與對方拉近關(guān)系的原因。

只見他故作嚴(yán)肅認真地閱覽起手中的札紙,然而僅看幾行,他臉上便露出驚訝之色。

文彥博、宋庠、龐籍幾人也差不多,原本只是看在官家的面子上才耐著性子看了幾眼,本身并不覺得那小子能寫出什么有用的東西,但看著看著就感覺不對勁。

這規(guī)章,可是比御藥院及翰林醫(yī)官院編撰的嚴(yán)謹多了。

對視一眼,眾人交換著閱讀,全程默不作聲。

等到都看完,除高若訥以外,其余幾人看向趙旸的目光明顯有所不同。

注意到這一幕,趙禎不知為何心情絕佳,笑問諸人道:“諸位相公覺得此子的札子寫得如何?”

陳執(zhí)中、文彥博、宋庠、龐籍四人對視一眼,并未立即回答,原因在于趙旸寫于札子的內(nèi)容超出了他們的認知,令他們無從判斷。

比如說趙旸提出的“肉眼難見的疫蟲”。

高若訥就此提出質(zhì)疑,冷笑道:“這所謂疫蟲……既是肉眼難見,小郎君又如何斷定就有?”

趙旸皺眉掃了一眼高若訥:“你對官家的忠心我亦瞧不見,你敢說沒有?”

“……”

高若訥頓時語塞,又氣又慌,忙向官家作揖道:“臣對官家的忠心,日月可鑒……”

“唔唔。”趙禎哭笑不得,只得點頭表達認可。

見此,陳執(zhí)中、龐籍忍不住嗤笑,宋庠則暗暗搖頭,很是無語地瞥了一眼高若訥。

誰也沒有想到,此時文彥博卻淡淡開口道:“小郎君才思敏捷、口似懸河,著實令人佩服,然重如疫病之事,小郎君借機詆毀同僚,是否不太妥當(dāng)?”

殿內(nèi)眾人紛紛看向文彥博,趙旸也不例外:“這位相公是……”

文彥博微微拱手:“在下文彥博。”

“哦哦。”趙旸恍然大悟,臉上露出幾許古怪:“原來是文相公……我知道你。”

文彥博淡然道:“些許薄名,讓小郎君見笑了。”

趙旸連連搖頭:“不不不,文相公很有名,相當(dāng)有名……”

文彥博疑惑地看著趙旸。

不知不覺間,殿內(nèi)的氣氛變得詭異,而諸人也將目光落向二人,來回掃視,神色各異。

唯獨趙禎能聽懂趙旸的深意,但他不明白趙旸為何表現(xiàn)地如此詭異,明顯異于當(dāng)初的范仲淹。

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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