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恩說這句話時不過是臨時起意,因為剛剛管家話里的奴隸,以及少女這幾個關鍵詞忽然激發了他腦海中的些許記憶。
在這個沒有互聯網與游戲的世界,或許收留個養成系少女也不錯?他慢慢的想著,把這就當做一個養成系游戲了。
自己前世的確也很喜歡這類游戲,不過因為工作原因逐漸淡忘出了他的生活,而現在,在異界的他又可以撿起來了,甚至,還是線下的。
于是他按耐住自己的激動,點頭應允。
“那殿下請。”
羅納德曲著身子,走到城堡的門口把門打開,然后站在門口,等著蘭恩過去。
身后端正站著的侍從連忙先行上前一步,小聲叨了句“殿下等會”,接著把蘭恩圍在胸前的白色餐巾取了下來,然后鞠著躬退了下去。
蘭恩沒有說話,朝著城堡外走去。
城堡外的風景很好,兩側園林長滿了花草,高高的梧桐樹像衛兵一樣列隊站在中間的道路兩旁。
路是由青石料做成的,秋風捎起梧桐樹葉,點綴在寬闊的青石路上,而在青石路的中央,站著一個消瘦的少女。
少女身著單薄,只披著一件粗布麻衣,裹緊著身子,但這樣并不能抵抗秋風的寒冷蕭瑟,蘭恩能看到她的身子冷的有些發抖。
但即使是這樣,面前的少女還是站的筆直,目光堅定注視著大門,裸足光著踩在地板上,蘭恩能看見她的腳趾崩的很緊。
她就這樣一直站到了蘭恩出現,視線相對,蘭恩看到她碧藍的眼眸中似乎有些畏懼,就好像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王子殿下,而是森林里的野獸。
蘭恩直直的走到她的面前,嗅著她身上若有若無的腐爛的味道,他道:
“你叫什么名字?”
“希爾莉?!彼卮鸬馈?
“好名字?!碧m恩看著她的眼睛,沒有再過多的問其他,直接開始了正題:
“你想留在我這里做奴隸?”
“嗯。”少女點著頭,看著蘭恩,語氣逐漸變得堅定:“我會洗衣服,會掃地,會做飯,會做很多很多東西,只要你們需要的我都會做?!?
難得見希爾莉一口氣將這么多話說完,可見她是多么的希望能獲得這份工作。
“可……”蘭恩內心微微泛起笑意,表面卻是微微沉吟:“我有很多侍從奴隸,他們都會掃地做飯,還會拖地喂牲畜,我不缺這些只知道家務事的奴隸們。”
“那……”少女犯了難,她雙手不由自主的捏緊大腿處的麻布,兩只手指來回的搓著,站在原地,一時不知所措。
她知道她必須要把握這次機會,如果蘭恩殿下沒有收留她,那她最后的希望也將會散去。
那些有錢人家不會要自己這個沒有烙印的奴隸,而平常人家又不會選擇雇傭仆人。自己一個人很難在這里生活下去,過不了多久她就會流落街頭,沒有住處,沒有工作,她甚至不會活過這個冬天。
可眼下……少女失望的眼神充滿碧藍的眼眸,嘴唇微微顫動,似乎是想接下來該怎么說。
蘭恩看著不知所措的希爾莉,嘴角微微勾起,輕聲道:“你說你什么都能做,是真的嗎?”
希爾莉抬起頭,肯定的點了點頭:“我都能做,即使是不會的,我也可以學?!?
“我學的很快的,真的?!彼盅a充道。
“說起來,我身邊確實還少了個職務的侍從。”蘭恩慢悠悠的說道:“我缺了個暖床的侍女。”
“暖床?那是什么?”希爾莉眨了眨眼,那些在奴隸所教自己服侍的前輩們可沒有提過這個職務。
“就是在我們冬天睡覺時,剛進被子會感覺冷,因此需要一個能夠在睡覺前將被子捂暖的侍女?!?
蘭恩碧綠的眸子看著她,溫和道。
“我可以!”希爾莉立馬說道,生怕殿下反悔一樣:“我們冬天每天都會挨凍,我挨凍慣了,這個職務正好適合我?!?
眼下是她唯一的機會,雖然少女對這個職務一竅不通,奴隸所的阿紫說過,貴族們的被子是鵝毛做成,非常暖和,根本不會像她們用的被子,怎么捂都捂不暖,最后都是縮在一起才能入睡的。
但既然殿下有這個打算,她自然是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
“嗯……既然你能夠在我的城堡里找到獨屬于你的長處,那么,我想你可以留下來了?!?
蘭恩強忍著內心的笑意,內心也不知為什么,有些莫名的開心,把一旁冒出頭的雜草拔出一根叼在嘴里,然后就看到一旁的希爾莉瞪大眼睛的看著他。
“王子殿下,你們也要吃草嗎?”
“嗯?”
“奴隸所的阿紫告訴我,說貴族都是吃那些大魚大肉的,不像我們一樣要……”希爾薇說到最后的時候,聲音已經小的聽不見。
蘭恩很快明白了這句話,原主的記憶中并沒有對底層平民的印象,但并不影響他的猜測:
古代中國尚且有易子而食的時期,更何況在中世紀各項落后的歐洲?他眼下所處的時代可能并不是那種和平年代,這里或許連生存最基本的保障都沒有。
矛盾激化也不知道有沒有火藥…蘭恩想著,耐心的向希爾莉解釋完自己這不過是手欠的一種后,卻發現后者一直看著一旁的草地。
“怎么了?”
希爾莉指了指草地上的雜草:“殿下,花園里的雜草我也可以清理的?!?
她似乎很想證明她的價值。
“不用,”蘭恩笑道:“讓他們自由生長吧?!?
“可是……雜草不就是用來消除的嗎?而起,雜草太多會不漂亮的?!毕柪蚧叵胫约涸谂`所學修剪雜草的知識,認真道。
我能說我其實就是喜歡雜草自然生長的草地嗎…蘭恩笑著,搖了搖頭:“他們不是雜草,他們都是這里的生命,他們都在這里生長,只是因為外貌的差異而導致人們的偏見罷了。”
蘭恩輕輕拍下希爾莉肩上的梧桐葉,語重心長道:“在這里,沒有人可以對他們的生命下定義,沒有人。
你懂了嗎?”
話后無言,蘭恩擺了擺手,示意管家將希爾薇帶去下層房間安排。
“等等!”少女連忙揮了揮手,指著自己右臂上斑駁的紅印道:“殿下,您還沒有給我打上烙印呢!”
蘭恩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揚起了自己嘴邊叼著的草莖。
然后大步的走出城堡外圍欄桿環繞的大門,走向外面。
自己的專屬馬車一直候在城堡外不遠處的馬廝里,在看到殿下出來后車夫立馬駕駛著馬車來到殿下旁邊。
蘭恩坐上馬車,指使道:“去鎮上?!?
馬車從城堡的大門處漸漸駛遠。
羅納德領著剛進城堡外的希爾薇,走進城堡。
初秋,蕭瑟冷冽的秋風卷起枯葉,卷起塵埃,帶著萬物枯肅,卻被叢生的雜草擋住。
風揚起雜草瘦弱不堪的軀干,吹散它們僅存的枝葉,將它們吹的七零八落,東倒西歪。
但陽光照射下來,在暖陽下沐浴的,依舊還是它們。
城堡外,一片片雜草叢面對著陽光,煢然孑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