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鑫妍跟著伍柏偷偷到了他的院子,真沒想到,他一個小屁孩,竟然有這么大的一個院子。
三層樓的主屋,連左右廂房都是兩層的。院里有水池,有假山,有園圃,還有一處他專屬的游樂園。
“你可以在里面玩上一整天吧?”胡鑫妍指著那處地方問道,“難怪你不愛讀書撫琴,你家人好寵你啊!”
“才沒有,我書讀得很好的。”伍柏反駁道,“我平日里也習武,就是他們那些焚香撫琴的事我不喜歡。”
“您是真少爺啊!”她喟嘆道,“我是真羨慕!”
他也甚是得意,“這是都是爹爹從各地給我搜羅來的,很多咱們京都都沒有。”
“你爹爹對你真好。”
胡鑫妍一會兒摸摸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新奇得不得了。滿院的玩具,秋千反而是最平平無奇的那一個了。
“你爹爹對你不好嗎?”伍柏問道。
胡鑫妍嘆了一口氣,感慨道,“小伍柏啊,你可真幸福。我爹爹什么都不買給我,卻想著把我賣了換錢呢。”
“怎么可能?”小伍柏說道,“京都常見的玩具也沒給你買過,那你小時候都玩什么?”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樣,傷心地說道,“你爹不給你買,一定是你娘早就給你買好了。我娘在我小時候就過世了,沒法給我買玩具了。”
“還是你爹常陪你一起玩,所以不需要很多玩具?”
“我爹常年不回府,心中覺得虧欠,才給我買了這些。”
她揉了揉他頭頂的發髻,說道,“我姨娘也不給我買,她連給自己看病都沒錢。至于我爹,從我比你還小的時候,就不來看我了,好多年了。不過今年我倒是見著我爹了,見了兩次,一次是臭罵了我一頓還給我我一巴掌,一次是為了將我賣個好價錢。”
“啊?你這么慘啊?”小伍柏感慨道,“好可憐。”
“不過我姨娘日日陪在我身邊,她雖不陪我玩,只是在那忙碌,但看見她,我就覺得很心安。”
小伍柏抬頭,看到胡鑫妍一臉得意地當起了秋千,不開心起來,“我和你說知心話,你居然專戳我的心窩子,我的秋千不給你玩。”
她反駁道,“我跟你說的也是知心話啊,我就是比你幸福一點。嘿嘿,再說了,這秋千是你讓我來玩的。”
她蕩著秋千,再次唱起了那首歌。
“你說你愛了不該愛的人
你的心中滿是傷痕
你說你犯了不該犯的錯
心中滿是悔恨
你說你嘗盡了生活的苦
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你說你感到萬分沮喪
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早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
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因為愛情總是難舍難分
何必在意那一點點溫存
要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
在每一個夢醒時分
有些事情你現在不必問
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
……”
小伍柏看著她像只花蝴蝶一般隨著秋千飛舞,唱的歌雖好聽得很,卻滿是悲傷,詞雖不合轍押韻,卻朗朗上口。
“這是你寫得曲子嗎?”小伍柏問道。
胡鑫妍笑著刮了刮他筆挺的小鼻頭,笑道,“不,這是伍佰的歌。”
“你胡說,我是第一次聽到這首曲子。”他氣悶她又逗他。
“小氣包!”她又去刮他的鼻頭,“悠悠歲月,廣闊大地,就許你一個人叫這個名字嗎?”
“你為什么總摸我的鼻子?”他抗議著。
“因為……”她又一次去刮他的小鼻子,笑著解釋道,“每次刮你的小鼻子,你都會眨眼,你的睫毛就會一眨一眨的,你的眉毛還會彎曲得像兩只小蚯蚓,太萌太可愛了。”
“哼!”他氣鼓鼓地轉過了身去。
“哎,你別生氣了!”胡鑫妍戳戳他的鼓起來的腮幫子,笑著道,“小心被氣炸了!”
他后退一步,還是氣鼓鼓地看著她。
“你真的好可愛啊,像個小豆包,小伍柏,能不能讓姐姐咬一口,嘗嘗甜不甜?”
看著小伍柏皺眉,胡鑫妍撲將了過去,小家伙左挪右閃地,她竟然折騰出一身的汗,也沒能近了他的身。
胡鑫妍服氣道,“好啦,我認輸,我承認你很厲害,不追了。”
“哼,早就跟你說過,我平日里有習武的。”小伍柏一臉傲氣地說道。
不遠處有小廝來叫小伍柏,說是家學的先生點名沒見到他,正在四處找呢。
“真是的,祖母壽宴,居然只準我們一個時辰的假,過分!”
“你快去吧!我也該走了。再見,小伍柏。”
胡鑫妍道別,小伍柏雖然舍不得她走,可還是有禮貌地說道,“我先送你回池塘那邊吧。”
“不用了,我自己認識路。”她擺擺手,沿原路返回。
才剛出了伍柏的院子沒走幾步,胡鑫妍就看到了等在小路邊的周顯揚。
她四下張望,決定繞道而行。還沒走兩步,就被他追了上來。
她索性也不走了,轉身行禮道,“見過周翰林。”
周顯揚看著眼前明媚的人,心里卻酸溜溜的,“妍兒,這些日子,我相思成災,你可還好?”
她平靜地回道,“周翰林,宴席是不是快開始了,要不我們邊走邊說,您先請。”
周顯揚點了點頭,卻吃遲遲沒有邁開腳步。
“你想說什么?”胡鑫妍問道。
“我本來就是單純地想娶你為妻的,納妾之事,爹娘事先并沒有和我說起。”
“我對你的感情是純粹的,沒有算計,你不要誤會。”
“我自那日救你,就對你一見傾心了。后來相思漸重,我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你能給我些回應嗎?”
胡鑫妍想說,那日你不是一開始就要救的,是等她自報了家門才出手的。
她想說,即使你事先不知你爹娘將娶妻改成了納妾,可那日你還是默認了,同意了的。
她想說,你們所有人都在說自己想要什么,你為什么不問問我想要什么。
但最后她都沒有說,她只是溫婉一笑,說道,“周翰林若是聘我為妻,我自然是歡天喜地。若是想納我為妾,我自然不會歡喜。”
“這便是我的心意。”
“至于婚事能不能成,那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周翰林還是找我爹爹商議吧。”
周顯揚有些失望,“你將話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可對我有半分情意?”
“沒有。”她冷冷地回道。
“為什么?”周顯揚有些激動,聲調也高了起來,“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崔版,他都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