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鑫妍在恭房急得不行,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周媽一直在外催促,她出來之后一路低著頭往回走,這次卻看到一片池塘,當下跑了過去。
“胡娘子,您慢著,那邊池塘里有暗流,不能靠近。”周媽追不上,馬上支應身后的兩個丫鬟跟上去。
有暗流!好機會啊!
胡鑫妍加快腳步,在兩個丫鬟跟上之前縱身跳進了池塘。
一路下潛,終于找到了那一道暗流,暗流涌動。胡鑫妍今日竟出奇地氣力充足,她一路逆向而行,終于在即將力竭之際,找到了出口,手腳并用,闖過去,就是開闊的外河。
周媽一陣呼喊,在池塘周圍也只能干著急,兩個丫鬟也都不會水,只能去喊侍衛過來。
不多時,慶王也在伍既的帶領下來到了池塘邊,周媽帶著兩個丫鬟顫抖地跪在池塘邊,一邊叩頭一邊呼喊,“殿下饒命。”
慶王冷峻陰沉,揮了揮手,“殺了。”
“再派人下去撈!”伍既壓低聲音呵斥侍衛長。
侍衛長為難道,“通水性的都下去了,下面暗流變化極大,引活水就是這點不好。”
慶王感受自己進境后的強大,回想起剛才她剛才承澤的動人心弦,臉色一紅又一僵,最后隨手一指對面的桃山,冷哼道,“尸體撈上來,葬在那個山坡上吧。”
“是。”侍衛長長舒了一口氣,看了看對面的桃山。
深秋的夜很冷,胡鑫妍從河水里上來后凍得渾身發抖。
她知道不能這樣,摸著黑到了城墻下,城門禁閉,護城外河道上的吊橋也是高高吊起的。
她看了看,接著往北城口趕去,沿著都城外圍走,至少不會有什么山林中的危險。
隨著天色亮起,北城口集聚的人逐漸多了起來,陸續的有人來和胡鑫妍搭話,她誰也不搭理,就那么一動不動地站著。
城門開啟,胡鑫妍沖在人群最前面入了城,進城之后她近乎跑了起來,一路不停,直達胡府后門。
“哐哐哐!”她敲響了門環。
守門人打開門戶,一眼就認出了胡鑫妍,“五小姐?”
“是我。”胡鑫妍擁了進去。
“我去稟告主母。”守門人道。
“不必了,我自行去母親院里回稟就是。”胡鑫妍道。
聽雨軒前,趙媽媽見到胡鑫妍嘆了口氣,“如此形狀,就來請安了,也不知打扮整理一番。算了,跟我進來吧。”
胡鑫妍見到崔氏端坐在上首,她恭敬地行禮,“見過母親。”
崔氏揉著太陽穴,這個二姑姐真是個無用的,這就讓她回來了。
“好了,你回來就回自己院子吧,這些日子少出來走動。”崔氏說完揮了揮手,看著她就心煩,示意胡鑫妍離開。
胡鑫妍心中疑惑,崔氏完全沒有要捉了自己去投案的意思嗎,這就讓自己走了?
“母親,可還有旁的事忘了?”胡鑫妍不死心地追問道。
崔氏不耐煩地嘆了口氣,隨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囑咐道,“知繪再有月余就要出嫁了,今日和鄭家來往會有些頻繁,你沒事別出來搗亂,不然跪祠堂挨鞭子都算是輕的,可聽仔細了?”
胡鑫妍疑惑滿滿地點頭,“知道了,謹遵母親教誨。”
胡鑫妍回到翠竹軒,見到夢姨娘和玲兒都無事,不由得笑了。
玲兒和夢姨娘整日被鎖在院子里,自然是什么都沒有聽說的。不過,玲兒已經痊愈,行動無礙,夢姨娘這些日子病情穩定,氣色也越來越好,這都讓胡鑫妍覺得安慰。
她每日和姨娘一起做養生操,看她繡花,和鈴兒一起灑掃。
盼了十幾日,終于來了月信,她心情大好,摟著鈴兒轉了好幾圈,直到兩人都暈暈乎乎地才停了手。
城南別院一連打撈了十幾天,愣是什么都沒撈上來,也不敢停歇,別院內的人依舊每日照常打撈。
慶王第二日就回都城了,冬獵的事情交到了他的手上,還要日常練兵,中南郡剿匪,忙得是不可開交。
這一日,趙媽媽突然帶著丫鬟仆婦前來,胡鑫妍心想,該來的還是來了,當下深吸了幾口氣,迎了上去。
誰知趙媽媽竟然招呼丫鬟仆婦為自己梳洗裝扮,還換了新衣服,戴了極為精致的釵環首飾。
“五小姐,走吧。”趙媽媽道。
“五小姐,您這樣打扮起來可真好看。”丫鬟彩蓮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
胡鑫妍心想這胡家倒是個講究人家,連送女兒去認罪赴都這般隆重。
跟著趙媽媽來到前院,和崔氏與胡知繪一起登上馬車,胡知繪一臉嫌棄地問道,“娘,咱們去赴伍老夫人的壽宴,帶著她這個上不得臺面的,豈不晦氣?”
崔氏無奈,解釋道,“你爹爹上個月就說了,讓以后赴宴帶著她。昨日,他又來提醒,畢竟是一家之主,還是該順著些他的意。”
“可咱們胡家未出閣的就我一個嫡女啊,她一個蠢笨粗鄙的卑賤庶女算什么?”胡知繪不滿道,“帶出去丟人現眼嗎?”
崔氏撇了撇嘴,“話雖這么說,可她也是你爹爹的女兒。畢竟開口提了,總要帶她出來一次,日后你爹爹問起來,也算是有個交代了。”
胡鑫妍越聽越不對勁兒,不由地問道,“咱們不是去二姑母家嗎?”
胡知繪白了她一眼,“去二姑母家做什么,區區一個九品司書,還值得母親親自前去?”
胡鑫妍壓下心中困惑,當下也不再說話。
只是不知二姑母那邊到底是怎么回事兒。不是去二姑母家,爹爹還親自提點了,難道又是那周顯揚?
胡知繪卻是個心里藏不住事兒的,她見胡鑫妍提起,奚落之后還是好奇道,“唉,你在她們家也住了幾日,可看出那宋伊寧是個抑郁輕生的主兒?”
什么?
胡鑫妍心中大駭,不由地瞪大了眼睛,她輕生?
胡知繪諷刺道,“與她定下婚事的朱家公子死了,她成了望門寡,居然就上吊死了,你不會不知道吧?對了,你是什么時候回府的來著?”
胡鑫妍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和慶王說的完全不同!
崔氏也覺得胡鑫妍的反應怪異,當下問道,“妍兒,你怎么不回話?”
胡鑫妍立馬低順了眉眼,輕聲道,“回姐姐的話,我回府時,二姑母家一切安好,我此刻方才聽聞,當真是驚著了。”
胡知繪得意地笑了,“你整日悶在你那院子里,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她的貼身丫鬟,叫什么來著,也和她一起去了,倒是個忠仆。”
胡鑫妍皺著眉頭,“銀翹嗎?”
胡知繪恍然,“沒錯,就是銀翹。厚葬了,也給家里人掙了不少體恤銀子。”
胡鑫妍一路都暈暈乎乎的,脊背有些隱隱發涼,原來這件事根本不是他說的那個樣子,他為什么要那么欺騙自己呢?
初到伍家,伍家大老爺和大夫人就在門口迎客,熱情周到。
女眷到后院給伍老夫人賀壽,大家都準備了禮物,崔氏獻上的是珍珠頭面,胡知繪獻上的是自己繡的壽字,大家的目光落在胡鑫妍的身上。
她大大方方地邁步上前,將曾經為自己外婆查找的一段祝壽詞朗誦出來,“胡家女兒鑫妍,在此恭祝伍老夫人:彩衣爭舞祥光靄,喜筵七旬樂事多。古稀之年身康泰,萬事順子孫滿堂,享天倫福壽延綿。”
伍老夫人聽后連連稱贊,“好好好,你的心意老身笑納了,真是個聰明伶俐,秀麗端莊的好孩子啊!來,到老身這邊來。”
胡鑫妍看了看崔氏,見她點頭,便走到伍老夫人身前,老夫人呵呵笑著,“來,喜餅給你吃。”
胡鑫妍歡喜地接過了,恭敬地致謝道,“多謝老夫人賜福。”
伍老夫人笑得和煦,“真是個嘴甜的好孩子,和她們去后院玩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