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顯揚輕笑著,“周某人有豈會在意那些閑散銀兩。既然娘子自覺無以為報,不若以身相許如何?”
胡鑫妍疑惑地看著周顯揚,兩千兩銀子還算閑散銀兩嗎?
崔版則是不悅起來,冷聲道,“顯揚兄,我這個做兄長的還在這里呢,你便公然調戲嗎?”
周顯揚不以為意地笑笑,說道,“我又沒有扯謊,我覺得你這表妹甚是有趣,生了求取之意。男未婚女未嫁,不過是缺了三書六禮,隨后補上就是了。”
崔版笑道,“理是這么個理,不過顯揚兄身為大理寺卿獨子,又是周家下代家主,文采武功,只怕婚事周大人早有安排,顯揚兄還是不要拿舍妹消遣了。”
胡鑫妍則是后知后覺地補上了一句,“所以周公子覺得兩千兩銀子太少了?”
胡鑫妍這一開口,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消弭無蹤。
崔版看向胡鑫妍,耐心地解釋道,“周兄出身世家大族,祖產豐厚,自然是看不上你這點小錢的,你還是等著下輩子結草銜環再報恩吧。”
“嗯!”
胡鑫妍聽后重重地點頭,有表哥護著真好,這兩千兩銀子可以自己留下了,真好!
周顯揚有些氣悶,說道,“我行事只說今生,不講來世,這報恩更是如此,胡娘子,你說呢?”
胡鑫妍贊同道,“的確如此。”
“這次回去還不知會被禁足多久,被放出來搞不好都要七老八十了。表哥的恩,周公子的恩,你們若是想到什么好法子,今日便說出來,我一定盡力。”
崔版笑道,“那表妹給我繡個荷包如何?”
周顯揚冷笑道,“處處以兄長自居,如今狼子野心還不是暴露出來了?荷包這般貼身之物,你也要得出口?”
胡鑫妍默默地點頭,不用繡東西最好。她每日只是在夢姨娘旁邊看著,就覺得繡花甚是繁復精巧,讓她親自去繡,還要能那得出手的程度,也太為難她了。
崔版皺眉,問道,“你點什么頭?上次你將我的荷包討了去時,怎么不說了!”
崔版說完,得意地看向周顯揚,小樣兒!敢跟我搶表妹,荷包這等物件,我們可是早就贈過的。
胡鑫妍看兩人神色,只覺這事可大可小,當即解釋道,“之前是我不懂事了,回去姨娘便責備我了。表哥那個荷包,一直是姨娘收著,說是等下次見到表哥,一定讓我還你。”
周顯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原來一直沒在胡娘子手里呀,真是不巧,不然今日剛好還了。”
崔版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但還是硬著頭皮問道,“怎么被發現的?”
胡鑫妍苦笑著,接著往下編,“就是,我當時就是覺得表哥的荷包精美,拿到手之后就去和姨娘炫耀去了,然后……”
周顯揚哈哈大笑,說道,“胡娘子當真是天真爛漫,不像某些人……”
胡鑫妍低了頭,周顯揚笑著笑著就察覺出了不對勁,崔版氣著氣著也看出了她的低氣壓。
“怎么了?”兩人同時問道。
胡鑫妍低著頭,開始賣慘,“我知道我是個傻的,三姐姐總是這般說,我原是不服氣的。可反思今日之事,我所言所行,無不蠢笨不堪,粗鄙難言。奸人詭計,我上趕著就往里跳;奸人巧言詭辯,我無所適從;表哥和周公子幫我,我卻反污你們不肯幫我;如今言及當初,我也是那般蠢笨無知。”
“表哥,我知錯了,我不該總想著逃脫責罰,你這就送我回去,母親怎么罰我,我絕無怨言。”
周顯揚道,“胡娘子,你出門少,不知人心險惡也正常,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崔版笑道,“今日你受了不小的驚嚇,也悔悟了。既如此,表哥找個時機讓你悄悄溜進去,可好?”
“真的嗎!”
胡鑫妍欣喜道,“表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最喜歡表哥了!”
隨后她又賤兮兮地湊過來,問道,“表哥,那鶯兒你打算如何?”
崔版冷了臉色,說道,“她雖幡然醒悟,可之前確實有不善之心。”
胡鑫妍央求道,“能不能給她尋個好去處?我不怪她的,她也是為難的,這么多年,我就交過這一個朋友。好不好嗎,表哥?”
崔版說道,“吳家在京都還是有些人脈的,祖上也出過翰林將軍,還曾是皇商,雖說近幾代敗落了,可還是有些東西在的。我讓她去隨州,你不是說她是女醫師,有一技之長,總能立足的。”
胡鑫妍知曉隨州是崔家人的家鄉,如此安排說明崔版還是用心了的。
她甜甜地笑了,屈膝行禮道,“多謝表哥。”
崔版笑道,“這個謝禮行得倒是得體規范,好了,走了。”
她又轉身向周顯揚行禮致謝,隨后跟著崔版出門上車離去。
周顯揚看著崔家的馬車走遠,撐起折扇,信步走了出去。
胡鑫妍在崔版的掩護下順利回到了翠竹軒。
撿回自己扔在斷墻邊的幾個藥包,如今回想起來,僅僅半日的光景,已然是物是人非,不由地悲從中來。
每日寅時,胡鑫妍依舊在牡丹亭如常演練養生操,回去煎藥,補覺,依偎在夢姨娘身旁看她繡花。
院子里鶯兒給買來的黃瓜結了果,豆角也吃上了,絲瓜炒蛋很好吃。
買菜買藥都不缺錢了,胡鑫妍的禁足也結束許久了,但她再也沒有生過出門的主意,她開始和夢姨娘還有鈴兒一起做養生操。
她們學得很慢,但她一點也不在意,只覺得這樣慢悠悠的日子很好。
嫁到秦翰林家的嫡長姐胡明妤生下了第二胎,是個兒子。
胡家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大家臉上都帶著笑,歡喜地張羅著去探望,期待著滿月酒。
滿月酒過了,百歲宴也過了,主母崔氏開始張羅著給胡知繪相看,主院那邊每日都很忙碌充實,轉眼也入了秋,翠竹軒這邊一直寧靜祥和,似是與外界隔絕一般。
這一日,趙媽媽敲響了翠竹軒的大門。